童年的灶臺

胡佳藝

我的童年是在農村度過的，記憶中除了映山紅、鳳仙花，以及捉螞蚱、蜻蜓、小魚外，最讓我眷戀的，便是家中的土灶臺了。它陪伴了我整個童年，伴著我度過了溫暖、快樂的童年時光。

那時候，家家戶戶都有一口灶臺，我家的灶臺是用泥土和瓦磚砌起來的，貼了些雪白瓷磚。灶臺長約兩米，寬有一米多，兩個灶膛上面放置兩口鍋，一個小小的、堆滿柴火的灶臺就是施展廚藝的天地。

夏天，我們常吃咸肉菜飯。一家人圍著灶臺，父親燒火，母親燒飯，而我則眼巴巴地站在灶臺旁，等待著開飯。至今我都能回憶起在灶頭前的場景，鍋燒熱了，媽媽就把切好的肥肉放入鍋里。肥肉翻滾著，滋滋地冒上一陣油，再放入肥瘦相間的咸肉和青菜一起翻炒。最后，倒入淘好的米，燜上二十分鐘就可以出鍋了。每次吃菜飯，我都搶先端著飯碗去盛飯，總是把飯勺挖到鍋底，看看有沒有略微燒得金黃的鍋巴，每次都要盛上滿滿一碗。鍋巴把青菜和米粒完美地結合在一起，咬一口，“嘎嘣”一聲，脆香脆香的。

灶臺，不僅包攬了我的童年美食，還承載著許多趣事。記得每年學校剛放寒假，我們姐弟三人就直奔外婆家。那時候，外婆在灶頭前燒飯，我們就幫忙燒火。看似我們在幫忙干活，其實，我們都藏著小心思。趁著燒火的時候，選幾個新挖的紅薯扔進灶洞里，再用滾燙的火炭覆蓋。不到幾分鐘，灶洞里就響起了“啪、啪、啪”的聲音，沒一會兒，香氣便在空氣中彌漫，令人饞涎欲滴。我們用火鉗把紅薯夾出來，放在嘴邊“呼呼呼”地吹著，剛出灶的紅薯看起來黑漆漆、皺巴巴的，滿滿的一層灰。但我們早已顧不上，撕開表皮，迫不及待地吃上一口。灶洞煨出的紅薯特別香甜，特別軟糯。一整個兒吃下，整個兒身子都暖和了。

每逢過年過節時候，是灶臺最熱鬧的時候。親朋好友在灶臺旁聚集，大家分工明確，你擇菜，我切菜；你燒火，我炒菜；兩個鐵鍋也一起上陣，這邊炒著瓜子，那邊蒸著饅頭……房頂上炊煙裊裊，淡淡地、輕輕地散開，晚風里彌漫著家的味道。夜幕漸漸降臨，一家人圍在暖烘烘的灶臺旁，吃著熱氣騰騰的飯菜，其樂融融。

年紀漸長，孩童時期的很多記憶都已經淡去，但這一方灶臺始終在我的心頭縈繞。我想，可能是因為它所承載的那一段珍貴的、再也回不去的童年時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