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電媒介融合路徑探析
——以阿基米德FM為例

◎王曉娟

(河北大學新聞傳播學院，河北 保定 071000)

一、研究背景

(一)發展契機

廣播是一種以聲音傳播為主要內容的媒介，自1920年第一家廣播電臺開播以來，伴隨著大眾傳媒的發展和媒介技術的更迭，廣播電臺已經走過了百年路程。廣播的發展之路幾經波折，先后受到電視和互聯網的沖擊。電視以聲畫結合的形式擺脫了廣播僅靠聲音傳播的單一性，互聯網極大地豐富了傳播內容，打破了媒介接觸的時間限制，4G普及以后，移動端使用率不斷上升，隨時隨地可獲取信息，廣播電臺發展日漸式微。近幾年來，隨著網絡音頻模式的發展，“耳朵經濟”成為新風口，廣播也重回大眾視野。和傳統的電臺廣播相比，新興的“耳朵經濟”突破了廣播線性傳播的特點和收聽的時空限制，用戶不僅能夠隨時隨地收聽，還能夠進行互動與分享，兼具社交性和便捷性。與此同時，媒介融合作為國家頂層設計不斷推進，尤其強調主流媒體的融合發展。基于“耳朵經濟”契機和媒介融合政策支持，廣播電臺迎來了新的發展機遇。

(二)相關研究

在中國知網以“廣播融合”為關鍵詞，從主題、篇名、關鍵詞三個角度進行檢索，共有2 978篇文獻，研究成果比較豐富。研究熱度呈平穩上升趨勢，尤其是2014年以后學界對于廣播的媒體融合發展關注度極大上升，在2019年達到高潮。主要有以下幾個研究方向：第一，從宏觀角度分析廣播的媒體融合發展現狀及問題，李正國、王躍進的《媒介融合環境下廣播發展現狀、趨勢及對策》通過對媒介融合時代傳統廣播現狀的聚合梳理，在對信息技術生產力作用的反芻考量中，導引出廣播生態格局的演變趨勢，并提出五個轉型的應對策略[1]。第二，5G技術、智能語音等新技術在廣播媒介融合中的應用。段鵬的《智能化演進：廣電媒體深度融合歷史機遇與發展策略》深入分析了廣播電視的智能化演進過程，并提出了其未來發展方向[2]。第三，個案研究，從微觀視角總結廣播電臺融合發展的經驗和教訓。李秀磊的《微傳播時代廣播媒體的突圍與創新——以北京電臺“誦讀小站”為例》對北京電臺的媒介融合進行了深入闡釋[3]。

(三)研究目的

阿基米德FM是上海廣播電視臺東方廣播中心緊跟媒介融合改革潮流，打開互聯網音頻市場的轉型之作。2015年阿基米德傳媒有限公司成立，2017年獲得《信息網絡視聽傳播節目生產許可證》，成為體制內獨立全牌照傳媒公司，面向整個音頻市場參與競爭，在廣播電臺的媒介融合進程中十分具有代表性。本文通過對阿基米德FM的研究，總結上海東方廣播中心媒介融合的經驗和教訓并進一步提出發展策略，以期為同類型省市級廣播媒體融合發展提供借鑒和思路。

二、阿基米德FM媒介融合發展現狀

(一)融合發展，拓展生存路徑

1.明確定位：確定發展思路

媒介融合的目標不應該是傳統主流媒體的自我狂歡，而應該將爭奪用戶和話語權為目標，真正參與到互聯網市場競爭中分一杯羹。當前我國音頻市場已經形成了喜馬拉雅等頭部公司領跑市場、其余品牌垂直領域深耕，獲取長尾發展空間的基本格局。目前音頻市場主要有三大類產品：一是聚合型平臺，如喜馬拉雅和蜻蜓FM等，其特點是海量內容、面面俱到，涵蓋廣播、有聲書、廣播劇等，以內容的廣度擴大受眾的覆蓋面。二是專業型平臺，其特點是深耕垂直領域，以高度集中專業的內容吸引該領域內群體，增加用戶黏性，如聚焦“高效知識服務”的得到、瞄準二次元市場的貓耳FM和專注有聲書的懶人聽書等。三是以直播互動為核心業務的音頻直播平臺，強調互動性，如荔枝、KilaKila等[4]。阿基米德FM想要進入市場，必須明確自身定位，才能體現競爭力。

據數據統計，上海廣播電臺在上海市的市場份額率為91.08%，擁有固定的收聽用戶群體，依托體制單位發展具有明顯的服務優勢、同時擁有豐富的版權資源，基于此阿基米德FM將自身定位為提供服務的社交音頻平臺，為全國甚至全球聽眾提供音頻內容、聚集相同愛好的群體建立社群，利用傳統廣播節目優勢，主要為上海市民提供服務，追求信息發布“大而全面”，提供服務“精準到位”的發展理念。

2.內容改革：短音頻+場景化適應互聯網碎片化傳播

短音頻是指的是1—10分鐘的短小音頻。2016年東方廣播中心提出“短音頻”戰略，主要目的是適應移動互聯網時代下的內容生產模式和帶動線上節目質量的提高。短音頻戰略并非字面意義上音頻時長的“短”，而是音頻內容的“精”，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讓聽眾獲取到核心信息，抓住聽眾的耳朵。基于此，東方廣播中心制定了兩個發展策略：一是傳統廣播節目的精華化傳播。即把傳統廣播節目中的精華內容挑選出來，制成短音頻。同時，依據互聯網的搜索使用習慣，將這些音頻細分，打標簽，并投放到移動互聯網各個平臺和終端。二是專門制作符合互聯網傳播模式的短音頻內容。東方廣播中心專門設立內容創業資金——α基金，做短音頻內容產品的資助，制作出了一批適應互聯網傳播的短音頻內容，如《三分鐘早新聞》采用短音頻模式迎合用戶需求，實現新聞的碎片化傳播。

3.流程再造：@Radio媒體平臺革新新聞生產流程

新媒體時代，新聞報道時效性的重要性愈發凸顯，其標準也隨之提高，傳統的采編流程亟須改革。東方廣播打造出了@Radio融媒體生產平臺，重塑內容生產流程，提高了工作效率。該平臺可以實現多信源采集、多媒體編輯和多平臺分發，構建出了“N進N出”的生產體系。N進是指信息采集多元，記者可以利用配備@Radio的智能手機直接編輯上傳采集到的信息，比如，新聞現場的圖片、視頻等；同時還會采集各個電視臺、網站的實時訊息。結合阿基米德FM，東方廣播中心實現了“@Radio＋阿基米德FM”的一體生產、中心指揮、全媒體直播的“融媒體夢工廠”。

4.把握市場：以互聯網思維為導向挖掘用戶需求

以市場為導向，激發用戶需求首先要改變思維，傳統的思維是以播出生產為導向的，在新媒體環境下，內容生產應轉向以市場為導向。阿基米德FM在市場化發展方面做了諸多嘗試。首先是吸引用戶：一是開發社區模式增強社交功能。阿基米德FM將每一檔節目都細分為一個獨立社區，聚集相同愛好的用戶進行交流分享，類似于微博的“超話”或豆瓣小組，每一個社區就是一個線上社群，社群內成員基于共同的興趣愛好聚集到一起，遵循社群規則發言溝通，有利于實現社交功能，進而增加用戶黏性。二是大數據技術支撐。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方面，阿基米德FM利用大數據分析為入駐節目提供即時數據報告，通過數據反映節目的熱度和認可度，為節目優化提供數據支撐。另一方面，抓取用戶數據，形成用戶畫像，根據用戶的瀏覽習慣和喜好，為用戶定制內容并智能分發。三是全媒體+跨地域的內容生產。阿基米德FM在產品內容上實現了跨地域的節目與用戶融合，聚合了全國各地的內容。不僅與全國多地、多級別廣播電臺進行版權互換、展開跨地域內容融合，同時涵蓋互聯網即時資訊和用戶信息，實現了主流媒體、社會組織、用戶等多主體傳播的互聯網模式。另外，阿基米德FM著力開發新型盈利模式，傳統廣播盈利基本是在節目間隙中插廣告，阿基米德另辟蹊徑地通過在社區發放福利貼盈利，拓寬了盈利途徑。

(二)后勁不足，發展漸入瓶頸

1.流量有限，限制發展空間

據七麥數據顯示，截至2021年12月22日，阿基米德FM累計下載量約4 977萬，近30天內日均下載量約4.4萬，在隨機點擊平臺里的節目，瀏覽量大多僅有幾千。而喜馬拉雅FM累計下載量約為117億，近30天內日均下載量為1 265萬。可以發現，該APP擁有可觀的下載量，已經取得了初步成果，但是與市場中的頭部APP中相比，使用率較低，日活量低，流量有限，這會限制其持續發展的空間和能力。

2.創新乏力，難以留住受眾

通過阿基米德FM，東方廣播中心實現了廣播內容的線上遷移，借由其社交屬性，實現了節目的二次傳播分享和保存，但是其發展仍然存在諸多掣肘。首當其沖的便是內容創新不足。阿基米德FM是以傳統廣播節目為主要內容的音頻平臺，其最大的優勢是內容，最明顯的桎梏也是內容。優質內容是其立身之本，依靠優質內容能聚集起穩定的受眾群，增強用戶黏性。但是同時，傳統媒體的內容放到互聯網上，存在明顯的“水土不服”現象，其廣播節目形式仍然比較老套，雖然在直播、UGC生產等方面進行了嘗試，但是仍然遠遠落后于互聯網音頻企業。改革也并非易事，傳遞受眾“想知道的內容”還是“應該知道的內容”是主流媒體難以抉擇之處，其所承擔的一部分社會教育功能導致其無法完全迎合市場。另外，移動音頻市場競爭激烈，已形成頭部公司領跑，其余品牌在各小眾領域齊頭并進的格局，廣電系APP要想占據一定市場份額，不能一味模仿互聯網企業的發展模式，還需開發自身特色內容。

三、廣播電臺融合發展的優化策略

(一)智能技術助力，加速媒介融合

智能技術在音頻市場的應用會助推廣播電臺主流媒體的媒介融合。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其一，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為在線音頻創造了更多使用場景[5]。以喜馬拉雅FM為例，2018年2月，喜馬拉雅接入美國蘋果公司發布的車載系統Carplay，車主可通過語音直接調取其喜馬拉雅賬戶內的所有內容。同年10月，喜馬拉雅發布了智能車載語音助手，把家居場景延伸到汽車場景中。廣播電臺的媒介融合要拓展智能終端，緊跟媒介科技的發展腳步，整合廣播電臺多方面優勢，更好地滿足用戶需求，提高用戶體驗。其二，AI智能語音技術取得重大突破。2019年，臉書(Facebook)的研究人員肖恩·巴斯克斯和麥克·劉易斯開發的 AI 語音合成軟件在深度學習上取得突破，克服了文本到語音系統的局限性，產生出完全由機器生成的栩栩如生的聲音[6]。該技術對廣播行業融合發展有助推作用，如大規模部署基于 AI 的“聲音代理人”技術，進入高度自動化的人機協同新模式；在 5G萬物互聯的網絡環境下，將AI 語音嵌入各類消費電子產品之中，與物聯網融為一體。

(二)探索引流渠道，增強用戶黏性

流量有限是目前我國廣播電臺融媒體發展普遍存在的困局，音頻市場已經形成了以喜馬拉雅等頭部公司為主導的市場格局，稍晚進入市場的音頻軟件難以打開局面，空有優質內容卻難以打開市場，亟須引流。

可采取的方式如：1.明星引流。泛娛樂化的今天，明星成為主要的流量聚集地，能在短時間內吸引到大批粉絲的關注。據七麥數據統計，東方風云榜“打榜”活動期間，吸引了大批肖戰、王一博的粉絲，阿基米德FM日下載量峰值達到37 272，短時間內受到關注。2.IP引流。有聲書、廣播劇流行的今天，廣播電臺可以購入大IP小說版權或者與其合作，吸引有聲書愛好者和原小說粉絲，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探索，逐步形成自己的IP內容。3.技術手段。通過提高關鍵詞覆蓋率，增加APP曝光度。總體而言，引流措施是暫時的，想要留住用戶增加黏性，根本還是要在內容和服務上下功夫，其“度”如何把握，還需要繼續摸索。

(三)激發用戶參與，PUGC是突破口

互動參與訴求的滿足對用戶黏性的強化也至關重要。互聯網帶來了大眾傳媒的“祛魅”，公眾具有一定的傳播路徑，普通公眾擁有了內容生產的權力，能否滿足互動參與的訴求成為用戶使用的重要考量因素。與此同時，由于技術門檻降低、用戶素質參差不齊、個體發言受主觀因素左右等原因，也導致信息泛化、內容質量無法得到保障的問題。阿基米德FM要以深度內容為特色，既不能忽視用戶參與需求又要保證內容質量，則PUGC的模式可以作為突破口。開發PUGC模式，吸引專業用戶生產內容，既可保障質量又可以激發用戶參與度。具體而言，可以與相關領域內的專業人員展開合作，吸引其入駐，打開市場；同時可以開產校企合作、開辦培訓學院等項目，培養一批具有專業生產能力的用戶，保障高質量內容的可持續生產，進而提高整體用戶素養，激發其參與度。

四、結語

東方廣播中心找準市場定位，以市場化、精品化、品牌化為發展原則，利用版權資源多、服務性強、受眾穩定等優勢打造了阿基米德FM，打開了網絡音頻市場。結合廣播融媒體轉型現狀分析發現，我國廣播電臺的媒介融合進程中，省市級主流媒體依然走在前列，但是其發展仍需進一步探索。首先，要找準定位，地市一級媒體應發揮其在傳播體系中的銜接作用，尤其是以上海為代表的發達城市地區的主流媒體，應發揮其人才、技術、資源優勢，立足宏觀視角和整體規劃，開放信息發布視野、涵蓋全國甚至國際新聞，同時深挖本地特色、實現資源下沉使本地服務功能的效果最大化。其次，媒介融合不能僅停留在形式層面，必須挖掘用戶需求、探索引流方式、轉變商業模式，真正進入市場爭奪用戶。最后，廣播電臺最大的優勢是其伴隨性，但是隨著5G技術和無人駕駛技術的發展，又將給廣播電臺帶來沖擊，利用智能語音技術開發更多使用場景，實現人機交互或許是可行的應對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