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奧運會舉辦經驗教訓及啟示

李斌

2021年夏天，在延遲一年后，第32屆夏季奧運會和第16屆夏季殘疾人奧運會較為順利完成賽事任務。賽事雖有不完美之處，但有些方面呈現出新的特色亮點，也為新冠疫情特殊環(huán)境之下舉辦大型賽事活動進行了有益探索、積累了不少經驗。

東京奧運會的特色亮點

疫情環(huán)境下東京奧運會的特色亮點可以概況為四個方面。一是秉持“以人為本”理念辦奧運。新冠疫情促使日本政府轉變東京奧運會辦會理念和方針，力求舉辦一屆“安全、安心、簡約”的奧運會。特別是疫情之下人的生命安全和健康更重要，東京奧組委采取很多措施，加大設備和人力投入，改變整體規(guī)劃，改進管理服務。開幕式也一改以往華麗風格，文藝表演簡潔、演出形式簡化，更多利用光影技術呈現精彩內容。二是彰顯“奧林匹克”精神辦奧運。奧運格言原為“更快、更高、更強”，在東京奧運會前夕加入了“更團結”。100多年后的格言更新，凸顯了體育凝聚世界各國人民攜手面對困難的特殊意義。三是加強“疫情防控”措施辦奧運。奧組委投入大量人力物力防疫，制定嚴格防疫要求。國際奧委會獨立專家組主席布賴恩·麥克洛斯基指出，基本抗疫措施和良好檢測機制使舉辦一場“安全可靠的”奧運會成為可能，這是東京奧運會得出的一條重要啟示。四是用好“科技智能”手段辦奧運。為彌補無觀眾造成氛圍缺失，奧組委啟用大批人工智能、通信和影像技術，最大程度保留這場盛會呈現出來的盛大與精彩，也盡最大保障了電視轉播、贊助等基本收入，減少了損失。

東京奧運會舉辦的經驗與教訓

防疫、志愿者、安保等工作是保障賽事順利進行的關鍵環(huán)節(jié)。東京奧運會在這幾方面既有成功經驗，也有不少教訓。

防疫管控。有效的重點防疫措施使奧運區(qū)域感染不多。東京奧運會疫情防控以《疫情應對措施手冊》（第三版）為指導性文件，其主要內容是：嚴格第一關入境和PCR檢測（檢測DNA的一種方法），所有海外代表團和其他相關人士在旅行前、抵達日本后、奧運會期間、離開日本時必須檢測;參加奧運會相關人士安裝健康狀況追蹤軟件，奧運證件內嵌入GPS芯片，隨時可查目標人員動態(tài)和活動軌跡;打造“奧運泡泡”減少人員接觸，外國選手只能在奧運村、訓練場館和比賽場館之間移動，阻斷與外部人員的接觸，一般也只能乘坐大會班車;對違反防疫規(guī)定者明確處罰措施，《防疫手冊》規(guī)定了警告、暫時或者永久撤銷注冊資格、取消比賽資格、罰款等處罰條款。但是，奧運防疫管控部分環(huán)節(jié)存在盲點或漏洞。比如，東京奧組委對機場、奧運場館等防疫管理措施規(guī)定非常詳細，但具體執(zhí)行中特別是在運動員入境高峰時并未認真貫徹;又如，雖然有違規(guī)處罰措施，但實際執(zhí)行約束力也受到挑戰(zhàn)，大會相關者擅離酒店購物情況并不少見;再如，由于文化習慣差異，一些國家人員摘下口罩和人員聚集情況尤為突出。文化國際推介和傳播尚存在改進空間。受疫情和防疫政策約束，記者們不能走街串巷、不能深入民間。要推介傳播城市與東道國文化元素和符號，用好新聞中心很重要。可能由于組織者沒有跳出固有思維，東京奧組委只把主新聞中心（國際展覽中心）充當巨型辦公場所，沒能用好這一平臺，在推動全世界媒體傳播城市與東道國文化方面錯過了佳機。

志愿者組織。氛圍營造使空場比賽精彩依舊。比如，為彌補觀眾不能進場遺憾，東京國立競技場座椅布滿五種大地色系，包括深褐、深綠、灰、黃綠、白，靠近地面色澤較深，越往上則色調越淡，配色呈馬賽克狀。現場遠觀以及電視直播鏡頭掃描，看臺顯得有立體感和縱深感，好像坐滿了分別身著各色衣服的觀眾。又如，為不讓運動員感到孤單，組織者在比賽現場放置屏幕，展示正在線上觀賽的觀眾畫面，支持者可為自己的隊伍歡呼;鼓勵觀眾錄制自拍視頻提供給持權轉播商。再如，利用沉浸式聲效系統(tǒng)，現場播放往屆奧運賽場歡呼聲，讓運動員感到仿佛被觀眾包圍著。但是，志愿者組織工作還存在諸多可改進之處。總體而言，東京奧運會志愿者態(tài)度熱情細心，給運動員和媒體人士留下良好印象。但由于奧運會推遲一年舉行和疫情嚴峻，在志愿者具體組織操作上存在可改進之處。比如，由于志愿者人手不足和同一地點志愿者更換頻繁，多次出現志愿者不認識車輛資格標志、拿不準停車區(qū)域等情況。又如，由于工作軟件故障多，而組委會對相關情況解釋不夠，導致志愿者“背鍋”。再如，承擔專用車輛運營的2200輛巴士，由于部分司機不習慣也不熟悉IT系統(tǒng)使用、各地調遣司機又不熟悉東京道路等因素，導致專用車輛時常晚到或把選手送錯目的地等情況。

安保工作。東京奧運會共動用約6萬警力，零觀眾減輕了安保負擔，但疫情和酷暑也增加了警備難度。在出現違反《防疫手冊》的情況后，奧組委在奧運村和奧運有關人員住宿賓館附近加強了安保，甚至采取24小時值班制。東京奧運安保總體平穩(wěn)，但2021年8月6日發(fā)生了地鐵無差別殺傷事件。海外記者、運動員和在日居住人士對該事件表示非常震驚和恐懼，給東京奧運帶來負面影響。

對杭州亞運會籌辦的啟示

要堅持“以人為本、底線思維”，及早研究制定完善各種預案。根據當前形勢，杭州亞運會很有可能仍在全球新冠肺炎疫情的背景下舉行。因此，應堅持“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未雨綢繆、有備無患”的底線思維，對疫情下辦亞運的各種情況進行深入分析研判，及早制定包括疫情防控方案在內的各種預案。要突出“以人為本”理念，把人的生命安全和身體健康置于首位，把確保全體參會者的安全、安心，作為成功舉辦亞運與否的重要衡量標準。特別是當前已進入亞運比賽場館竣工期和試用期，要結合疫情等新情況，研究改進完善措施。比如，東京奧運會針對“空場”比賽，采取座椅“馬賽克”、加油助威視頻等辦法，起到較好效果。又如，要重視研究推介傳播城市與東道國文化的方式方法。再如，根據形勢變化，可對杭州亞運會理念再深化，進一步提煉和突出主題，辦成簡約、安全、安心、精彩的亞運盛會。

要堅持“國際視野、精準思維”，深入研究疫情防控重點措施。作為洲際運動會，在防疫措施上既要結合我國國情和辦賽要求，又要從國際視野角度多研究具體措施。一是研究各國文化習慣差異帶來的防疫難題。從東京奧運會看，由于各國習慣和文化差異，部分國家人士不愿或不習慣戴口罩，摘下口罩和人員聚集情況較為突出。因此，要堅持國際視野，加強與亞奧理事會、亞洲各國（地區(qū)）奧委會密切溝通，重點研究亞洲各國人士習慣和文化差異帶來防疫難題，特別是在防疫上既堅持中國標準，又做到如何巧妙地讓他們遵守規(guī)則，使疫情防控措施方案更加行之有效。二是研究關鍵和薄弱環(huán)節(jié)防疫措施。應當制定和執(zhí)行更加精細化、更高效的防疫政策，比如制定“一館一策”防疫方案。特別是要高度重視運動員入境疫情防范、賽期運動員和官員疫情防范、賽場工作人員管控等關鍵環(huán)節(jié)或容易產生漏洞環(huán)節(jié)的管控措施。三是研究剛性制約處罰措施。東京奧運會前期處罰不嚴而導致有些隔離措施落實不到位，后來處罰實施后才產生效果。因此，既要有軟性要求，又要有對違反防疫行為的剛性制約處罰措施。若有必要可進行地方立法，以推動人員管控更加有效。

要重視“輿情引導、靈活應對”，積極爭取各方面和公眾的支持。東京奧運會由于日本國內輿論引導不力，致使懷疑奧運聲浪始終干擾奧運會舉辦。特別是日本民眾感到政府對東京奧運會有關問題遮遮掩掩，說明很含糊，導致反感情緒。因此，堅持依靠群眾，努力爭取廣大群眾的支持和參與，讓人民共享，是順利辦好亞運會的重要前提。要加強與公眾的信息溝通，重要信息要公開透明，重要情況要向公眾及時通報和說明。在組織和運營方面要堅持“靈活應對”的態(tài)度，尤其是在疫情背景下，面對相關情況的不確定性，靈活的姿態(tài)和策略很重要。

要突出“科技智能、平安辦會”，推動體育賽會與經濟社會共贏。東京奧運會廣泛應用數字技術的做法，值得學習借鑒。比如，東京奧運首次采用的“云上轉播”就是中國阿里云技術在支持。在奧運空場舉辦、國際媒體無法親臨現場的情況下，“云轉播”成為救場式關鍵技術。又如，東京奧運會采用新技術建立智能全過程疫情監(jiān)控系統(tǒng)：參賽人員身份卡（含智能芯片）用于人員管控、流線區(qū)分、新冠檢測結果查核;智能手機App用于健康狀況申報與密接調查;將指肚大小的智能體溫計貼在皮膚上，實時監(jiān)測體溫數據，并自動上報后臺，起到很好效果;再如，應用智能物流機器人，在大規(guī)模聚集活動中最大化減少接觸和風險。疫情之下，科技智能顯得更加重要。杭州可利用數字經濟領先優(yōu)勢，依靠大數據、區(qū)塊鏈、人工智能技術，結合“智能亞運一站通”業(yè)務場景延展，應用高科技、數字化提升公眾“智能亞運”觀賽體驗。有關方面可及早提出技術需求清單，出臺政策支持企業(yè)研發(fā)新技術新產品，既推動亞運會實際應用，又促進企業(yè)發(fā)展，實現多贏。

作者系杭州市社會科學院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