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般的心

張達明

真正的朋友，難找、難舍，亦難忘

作家李健吾被打成“反動學術權威”，而就是在這種境況下，他依然不顧自身危險幾次資助身處困境中的巴金。

當時，巴金受到的沖擊最大，加上妻子患病去世和存款被凍結，他生活十分窘迫。李健吾總想給巴金一些切實的幫助，卻苦于找不到機會。1974年夏，李健吾的大女兒李維音參加七二八工程設計，要去上海做三廢設計審查。李健吾覺得機會到了，在女兒臨行前，他遞給女兒一個信封，囑咐道：“里面有500元，到了上海后，不要打聽，要自個兒找，不要用巴金這個名字。見了李伯伯，就說朋友們都很想念他。”李維音仔細看了信封的地址，是武康路某某號，名字是李芾甘。再看看父親嚴肅的表情，李維音感覺責任重大，她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到了上海后，一天晚上，李維音按照地圖的指引，幾經周折找到了巴金的家。巴金看了信后很激動，將李維音讓進臥室。床上很凌亂，沒有坐處，一老一少就那么站著聊天。又過了一段時間，二女兒李維慧要去上海出差，李健吾讓她給巴金又送去了300元錢。

這兩件事，巴金深深記在了心里。即便晚年他躺在病床上，仍念念不忘，稱贊李健吾有一顆黃金般的心。巴金說：“關于健吾，我想到的事太多了，他是對我毫無私心，真正把我當作忠實朋友看待的。”后來，巴金又寫了《掏一把出來》的文章，是專門寫李健吾的，其中寫道：“那十年中間我很少想到別人，見了熟人也故意躲開，說是怕連累別人，其實是怕牽連自己。一方面自卑，另一方面怕事，我不會像李健吾那樣在那種時候不顧自己去幫助別人。”

當李健吾突然去世，巴金呼喚道：“黃金般的心是不會從人間消失的。”

（責任編輯/劉大偉 北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