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的“普通話”

文/陳雄

東晉時“東山再起”的主人公，創造了史上著名的以少勝多戰例的謝安，是當時的大名人，他的一舉一動都是人們關注的焦點。

謝安有一個老鄉，犯了錯誤被革職還鄉，謝安去送行的時候，就問老鄉:“宦囊充實否？”問話很直接，做官這幾年，撈了一點油水沒有啊？

老鄉苦著臉抱怨道:“沒有啊，只有五萬把不能吃不能喝的扇子！”

五萬把，不是小數目。真要帶回家用，怕是幾輩子也用不完。

謝安就拿了一把蒲扇，免費充當老鄉蒲扇的“形象代言人”，走到哪里就把蒲扇帶到哪里，沒過幾天，城里的人就爭相搶購蒲扇，老鄉的蒲扇自然很快就脫銷了。

謝安的影響力還體現在他的語言上。

據陳寅恪先生考證，士大夫謝安有一絕活，叫做“洛下書生詠”，能用洛陽書生腔念書吟詩，而史書上記載:“（謝）安能作洛下書生詠，而少有鼻疾，語音濁。后名流多學其詠，弗能及，手掩鼻而吟焉。”

謝安患有鼻炎，估計比較嚴重，發音的時候鼻音重濁，給人造成一種傲慢和不屑一顧的錯覺，這倒很符合謝安的名士風度，一時間謝安的發音，引得當時的江南名士紛紛效仿。

一次，桓溫請謝安和王坦之赴宴，實際上是想除掉他們，以掃平他奪權道路上的障礙。王坦之嚇得要命，謝安卻神情鎮定，他走上臺階，擤了擤鼻子，用標準的洛陽音大聲指責桓溫，如此“高貴”、鼻音濃重的洛陽話一開腔，桓溫被徹底震住了，揮退了埋伏的刀斧手。

雖然這不是桓溫不殺謝安的主要原因，但謝安的“洛下書生詠”確實名氣很大。后來桓溫死了，謝安掌權，“洛生詠”簡直成了“官方語言”，只有畫家顧愷之對這種語言潮流不感興趣，有人曾請他作“洛生詠”，他譏諷說:“我為什么要學這種‘老婢聲’！”“婢”有輕賤之意，據說是謝安遠不如桓溫重視顧愷之，看來，顧愷之并不是真看不起“洛生詠”，不過是發泄對謝安的不滿罷了。

今人考證出我國古代曾以洛陽音為標準音，那么謝安說的就是地道的“普通話”了。按專家的說法，此普通話已經有四千多年悠久的歷史，為了讓今天的讀者感同身受，專家還專門選出兩句唐詩作示范，“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如果用“古代普通話”讀，發音應該是“將則蒙虐廣，捏節底尚爽”，這無疑是一件很有想象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