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相遇，照亮了我的整個青春

文/安一朗

一

我一直都形單影只，身邊沒有朋友。我不知道這是性格的緣故，還是因為家庭環境的影響，或許兩者都有吧。

我習慣一個人來來去去，習慣躲在自己的世界里，獨自快樂或憂傷。原本話不多的母親，在知道父親背叛她后，毅然決然地選擇了離婚。父親搬走后，母親就像突然患了失語癥。我們生活在一起，卻仿佛面對著空氣，可以幾天不用交流，整個家常常安靜得能夠聽見掛鐘“嘀嗒嘀嗒”行走的聲音。

母親對我的感情很復雜，時而對我很溫柔，時而又很嚴厲。我知道自己是父母的累贅，是個無足輕重的“拖油瓶”。原本性格內斂的我，寡言少語，在目睹了母親近乎瘋狂的宣泄后，我更是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包裹了起來。很多時候，面對別人莫名其妙的謾罵和嘲笑時，我都希望自己能夠原地消失或隱身起來。

二

雖然習慣孤單，但內心深處，我還是渴望被人關心和呵護。看著別人三三兩兩、勾肩搭背時，我會羨慕。那單純而熱烈的友情，那追逐打鬧的喧嘩，我都不曾擁有過。一次次羨慕，但在經歷過太多次的傷害后，我漸漸就不再奢望了。

進入初中，在一個陌生的環境里，我仿佛一只落錯枝頭的鳥兒，惶恐不安。我再次選擇當一個“隱形人”，坐在靠墻的角落，把自己和一群聊得熱火朝天的同學自動隔離開來。我一直望著窗外，但內心忐忑，不知道會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來跟我同桌。

曹樂過來跟我打招呼時，我嚇了一跳。“嗨！同學你好！”他禮貌而熱情地叫，還伸出手拍了拍我。“你好！”我轉過頭，匆匆看了他一眼，輕聲低語。這個皮膚黝黑、瘦高的男孩正一臉燦笑地看著我，我卻不敢與他對視。“只剩你旁邊這個座位了，我可以跟你同桌嗎？”他樂呵呵地詢問。我不置可否。從來沒有人征求過我的意見，第一次被人重視，我又不經意地打量了他一眼。看著他眼中含著的笑意，臉上尋求的表情，我用力地點了點頭，心里莫名地涌動起一股暖流，這種被尊重的感覺真好。

曹樂坐下后，一邊整理書本一邊自我介紹：“我叫曹樂，小學是在鄉下讀的……你以后可得多關照我，我們互相幫助。”他說起話來滔滔不絕。我插不上嘴，也不知說什么，就任由他唱獨角戲，好一陣后才沖他笑了笑，以示同意。

三

熱情似火的曹樂很快就跟班上的同學熟識起來，他跟他們嬉笑打鬧，玩得不亦樂乎。當然，他也沒有冷落我這個同桌。下課鈴聲一響，他就會邀約我跟他一起玩，或是跟我東拉西扯地瞎聊。面對“話嘮”般的他，我窮于應對，畢竟沉默才是我的常態。

曹樂說得開心，倒也不在乎我是否回應。我是個很好的聆聽者，望著神采飛揚的他，好生羨慕。他怎么就那么能說，還笑得那么歡？難道他沒有一點煩心事嗎？在曹樂的口中，我知道了他的許多事，他的老家山高林密，還有成片的紅豆杉群……他父母都是做竹器生意的，家里有個小妹妹，爺爺奶奶健在，并且已經在市里買了房。

看著笑得酣暢淋漓的曹樂，我羨慕地說：“你好幸福！”曹樂一把攬過我的肩，大笑起來：“我們都很幸福呀！一家人在一塊兒就是幸福。”突然被他摟住，我嚇了一跳，下意識想掙脫。我不習慣與人親近，更別說肢體接觸了。

“小宇，你應該多說多笑。都說‘愛笑的人，運氣不會差’，我很相信這句話。我爸媽前些年生意虧損時，他們也依然笑著面對……經過這幾年的打拼，他們又東山再起了，而且規模比以前更大。我爸常說‘做生意和人生是一樣的，起起伏伏才是常態，笑對人生，開心過好每一天是對自己的獎賞，努力保持好心情是一生的功課’。”

聽著曹樂的話，我愣住了，若有所思。

四

曹樂一次次地主動搭話，他的真誠我能感知。于是，我漸漸解下身上的鎧甲，不再沉默應對他。他下課拉我一起出去玩時，我也不再抗拒。只是我的話依然不多，每次被人誤解時，曹樂都會第一時間跑過來幫我解釋。

曹樂對我的包容和友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可能是愛屋及烏吧，他們都很喜歡“樂天派”的曹樂，連帶著對我也友好起來。我跟他們跑跑跳跳、追逐打鬧，雖是一些無聊的小游戲，但于我卻是新鮮和快樂的，我沉寂的心仿佛破土而出的種子。

愛運動的曹樂，每天放學后，都得到操場打上一場球才回家。我在他多次的邀約下欣然前往。曹樂搶球厲害，然后喂我球，讓我投。我沒讓他失望，天生的球感讓我一出手就投出“穿心球”。一擊命中提起了我的興致，我愛上了打籃球，愛上了大汗淋漓的舒爽。

運動釋放多巴胺，使人快樂。出一身汗后，我更是感覺身心愉悅。回到家里，我手腳勤快地幫媽媽做家務，開心地跟她聊起學校的趣事。剛開始有些不適，但我努力說服自己，改變媽媽得先從改變自己開始。

我再也不要過那種沉悶的生活，媽媽不主動，我可以主動。我要讓她開心起來。

五

運動還改善了我的睡眠。以前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就算數羊數了1000我還是睡不著。自從放學后被曹樂邀著去運動，我每天出一身汗，晚上寫完作業，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就能進入夢鄉。我的失眠不治而愈。

良好的精神狀態讓我在學習上燃起了斗志。我的成績還可以，但在以前，我沒有學習的熱情，一切都只是應付。當我有一次考到年級第一名后，我發現媽媽竟然舒心地笑了。只要她快樂，我就快樂。為了讓媽媽開心，我愿意努力做好每一件事，而且我也覺得考第一并不是不可能的事，只要努力，我依舊可以。

曹樂的功課基礎不好，但我很愿意幫助他，就像他幫助我一樣。他是第一個把我當成好朋友的人，他的出現，照亮了我暗淡的青春。幫助曹樂，看見他的成績穩步上升，我很有成就感，比自己考了第一名還開心。

曹樂說他很慶幸遇見了我，但他并不知道，其實與他相遇，才是我青春里最幸運的事。他的樂觀開朗，他的燦爛笑容都深深地感染著我，讓我明白：愛笑的人運氣不會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