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工

劉群華

在礦區以南

十二座青峰漸次逶迤

將窯口圍成一個小盆地

他衣著油漬，影子佝僂，像一棵匍匐的松樹

不讓自己腐朽蟲蝕

在礦區以北

阡陌如放飛的流水

眼前只見江河平闊，湛藍如錦

你說煤工像秋天的稻禾

橙黃，滑動，沉甸

欣喜地被人刀割

在礦區以東

寒風抓住露絮的棉衣

陽光飛舞，雪落山頭

你說煤工早已洞察那些飛揚的塵埃

讓單薄的他無法抵御，喘息

在礦區以西

下窯的人已經老了

他的手蒼虬、僵硬，指向窯口

像簡潔的詞匯，告訴年輕的人

充斥了無法想像的疲憊

在這個礦區，煤工以沙啞潮濕的腳步

趁著晚歸，點燃一路燈火

將幽暗的妻子和孩子照明

留下唏噓的許諾

許諾那么沉痛，像礦區的四方

豁然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