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環境保護警察

劉長煌

19世紀末，美國的環境遭受嚴重破壞，不受管制的狩獵和棲息地破壞致使許多野生動物物種滅絕，稀落的駝鹿消失在美麗的風景之中，白尾鹿的數量達到歷史最低，野生火雞非常罕見，不幸的東麋鹿和希斯母雞已經滅絕。

光禿禿的山上已經只剩下孤零零的原木，而這些木材正在被砍伐后制成紙張，造成殘缺的樹枝堵塞徑流，鱒魚賴以生存的原始水域遭到毀壞。制革廠的酸和造紙廠的污染物肆意破壞動物的生存環境。這個國家的自然資源陷入了嚴重的困境，而紐約則是首當其沖。

有識之士感到震驚，引發了一系列環境保護運動。像西奧多·羅斯福（美國第26任總統）和吉福德·平肖特教授（美國自然環境保護之父）等有影響力的人物努力推動全國性的環境保護，于是，環境保護警察這一職業誕生了。

1880年，紐約州長阿隆佐·康奈爾任命了第一批8名魚類和狩獵保護者。這些人有權執行保護鹿、鳥和魚的法律，可以調查取證和執行逮捕，并有權提起法律訴訟。每年的預算總額為6000美元，每人每年薪金500美元。這8名保護者被視為世界環保警察的先驅之一。

20世紀60年代，人們開始關注土地、空氣和水的污染問題，環保運動如火如荼。1970年4月22日，第一個“地球日”慶祝活動在美國舉行，約2000萬人在美國各地參加聲勢浩大的游行和各種集會，旨在喚起人們對環境的保護意識和對資源的合理利用。同年，美國成立了環境保護署，隨后設立環境保護特工，打擊涉環境類犯罪。

經過141年的發展，環保警察依然遵從第一批8名環境保護者的誓言：“通過執法、教育和公益活動來保護我們的環境、自然資源和人民。”

現今，美國為了保護環境制定了完善的法律框架，聯邦政府層面成立了環境保護署。環保署通過制定全國性的環保法規、提供資金和技術支持等，致力于環境問題的改善。每個州都明確規定了環境保護的權限和職責，各有側重，層層銜接，形成了一套完整、全面、適用于環境保護的執法體系。

在打擊涉環境類違法犯罪活動中，執法主體是國家環保署的刑事調查局特工和各州環保警察。

一、美國環境保護署刑事調查局特工

環境保護署（U.S.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Agency，EPA、USEPA）是美國聯邦政府的一個獨立行政機構，主要負責維護自然環境和保護人類健康不受環境危害影響。該署由美國前總統尼克松提議設立，經國會批準后于1970年12月2日成立并開始運行。

環保署現有全職雇員1.8萬人，所轄機構包括華盛頓總局、10個區域分局和17個研究所。

環保署主要職責是根據國會頒布的環境法律來制定和執行環境法規，從事環境研究、贊助環保項目，加強環境教育以培養公眾的環保意識和責任感。

環保署下設一個刑事調查局（EPA CID），成立于1982年，其特工（Special Agents）是完全授權的執法人員，2016年9月，有特工157人。依據美國司法部長制定的《準則》（18 U.s.C.3063）及其他相關的聯邦法律規定，履行部分警察的職責，類似于聯邦調查局（FBI）特工。

環境保護的刑事執法側重于威脅人類健康和環境的犯罪行為。通過調查案件、搜集證據、進行法醫分析和提供法律指導、協助起訴等方式來執行國家法律。

環保特工的申請人必須是美國公民，年齡在21歲至37歲之間，身體狀況良好。入警后，在聯邦執法培訓中心（位于佐治亞州格林科）接受基本的聯邦執法和刑事調查培訓，以及關于聯邦環境法刑事條款方面的培訓。

環保特工是訓練有素的執法人員，致力于執行聯邦環保法，主要有《空氣清潔法》《水清潔法》《綜合環境應對、賠償和責任法》《聯邦殺蟲劑、殺菌劑和殺鼠法》《海洋保護、研究和庇護所法》《國家環境政策法》《石油污染法》《安全飲用水法》《有毒物質管制法》等。

在嚴格保護生態環境、有效控制溫室氣體排放的基礎上，確保實現碳達峰、碳中和目標，推動綠色發展。

主管執法工作的助理署長蘇珊·博丁說：“在2020財政年度，環保特工表現出非凡的毅力和創造力，盡管暴發了新冠肺炎疫情，但是他們依然嚴格執法，完美履職，我對他們所做的工作感到非常自豪。”

2020年度，刑事調查局主要做了以下工作：減少、處理或消除超過1.93億千克的污染物，這是自2015年以來一年中最多的一次;妥善處置7.26億千克危險和非危險廢物，比過去八年中除兩年以外的所有廢物加起來都要多;清理污染土壤和水7951萬立方米，超過2019年財政年;通過解決31起涉及使用改裝和失效裝置的民事案件，有效降低汽車、發動機等尾氣碳排放，減少了825.6萬千克的空氣污染物，創造了該機構的歷史紀錄;辦理了247起新的刑事案件，比2019年多77起，是2014年以來最多的一年。

2020年用于環境應急反應的超級基金和現金結算支出超過6.36億美元。這一費用主要用于環境清理工作，比2019年多6500萬美元。

環保特工調查了很多大案要案，有效地保護了當地的環境安全。

2011年3月31日，位于得克薩斯州阿瑟港的KTX有限公司化工和石油加工廠發生儲罐爆炸，造成一名工人死亡，兩人重傷。

環保署刑事調查局特工迅即介入調查，發現該加工廠授權兩名合同工對連接儲罐的管道進行焊接，這屬于“動火作業”，應該獲得許可證。在焊接之前，該加工廠偽造了“動火作業”許可證，未能按照職業安全與健康法（OSHA）規定的程序正確排放、隔離和凈化儲罐及連接設備，導致焊接時點燃了蒸汽，引起儲罐爆炸，造成人員傷亡，并向大氣環境中釋放了大量的二氧化碳等有害空氣污染物。由于該加工廠未能按照公認的行業標準對儲罐進行適時地檢查和維護，爆炸后儲罐倒塌，溢出燃燒產物，導致兩名工人嚴重受傷，第三名工人被欄桿和梯子砸到頭部死亡。

隨后，得克薩斯州東區助理檢察官向法庭起訴該公司違反了《清潔空氣法》。

2016年10月12日，涉案公司認罪，控辯雙方達成認罪協議。依據協議，涉案公司支付總計330萬美元的刑事罰款，此外還將向南方環境執法網絡支付20萬美元的社區服務費。

環保特工還開具了對汽車行業歷史上最大的罰款——大眾汽車尾氣排放舞弊案，總支付43億美元。

2016年，西弗吉尼亞大學的一個非營利性組織和研究人員發現大眾汽車使用“設備軟件”規避排放測試。環保特工迅即介入調查，發現大眾柴油汽車在進行尾氣排放檢測時，其自帶的軟件會自動啟動污染控制，當車輛在實際道路上行駛時，軟件會關閉這些控制，造成碳排放超標。

2017年4月21日，大眾汽車被判三項重罪：（1）串謀欺騙美國，超標碳排放，違反《清潔空氣法》;（2）妨礙司法;（3）通過虛假陳述進口商品。大眾汽車因此支付28億美元的罰款，這是美國對一家汽車制造商開出的最大一筆刑事罰款。

2017年8月25日，大眾汽車負責該軟件開發的工程師詹姆斯·羅伯特·梁被判40個月的聯邦監禁。

依據認罪協議，大眾同意另外支付15億美元，以解決環保局有關進口和銷售這些汽車的民事處罰以及海關欺詐指控。

二、各州環保警察

美國各州都成立了環境保護警察，其職責是通過執法、教育和公眾宣傳來保護環境和自然資源。

傳統上，環保警察負責執行魚類和野生動物相關法律，擔任野生動物管理員。隨著形勢的發展和變化，環保警察的作用和任務在擴大，現在的執法任務和權限已經涵蓋到劃船、機動車輛、刑事和公共安全等領域。有的州環保警察還協助州縣警察局緝毒、調解家庭糾紛及其他執法職能，同時還作為主要反應單位在聯邦水域向美國海岸警衛隊提供援助。

美國各州環保警察之中，尤以馬薩諸塞州、康涅狄格州和紐約州成立較早，規模較大。

（一）馬薩諸塞州環保警察

馬薩諸塞州環境執法的歷史淵源可以追溯到17世紀初，當時就開始了對魚類、野生動物和自然資源保護。后來，早期殖民者制定了有關捕魚和狩獵的法律。

1985年，州環保局執法司與海洋及娛樂車輛司合并，成立環境保護警察司，負責注冊馬薩諸塞州的船只、全地形車輛和雪地摩托車。環保警察擁有一支由50多艘船只組成的執法船隊，在內陸和沿海水域巡邏，保護自然資源。

通過環境執法人員的宣傳和巡邏，該州的每年因劃船導致的死亡率從20世紀70年代每年22人下降到21世紀10年代的每年5人。

馬薩諸塞州環保警察分為兩大塊，內陸環保警察和海岸環保警察。

內陸環保警察負責執行有關狩獵、捕魚、誘捕、劃船和非公路車輛的法律法規;調查非法廢物處理（碳排放）、違反濕地規定的案件，并協助搜救工作;乘坐巡洋艦、四輪驅動車、小船，或步行巡邏，必要時乘坐飛機巡邏。

海岸環保警察則在沿海水域巡邏，對非法捕魚行為、海上盜竊案件進行調查，并負責船舶注冊和所有權申請;調解捕魚者之間的爭端，如拖網漁船、刺網漁船、捕龍蝦者和休閑垂釣者等之間的競爭。此外，還密切監控魚類市場、加工設施、貝類挖掘以及海灘上非公路車輛的使用。

（二）康涅狄格州環保警察

康涅狄格州環境保護警察局（EnCon Police）是該州能源和環境保護廳的一個部門，主要執法區域有65個州公園、27個州森林、10個野生動物管理區和所有州水道。環保警察的招錄依據《康涅狄格州一般法規》第490章第26-5節的規定，其執法權力來源于第26-6節。

環保警察致力于保護該州的野生動物和魚類種群不被過度捕撈或非法開采以獲取商業利益，并在該州和長島海峽內的所有水域巡邏，對娛樂劃船安全進行執法。

環保警察還對有關野生動物生病、受傷或滋擾作出回應，減少動物與人之間的沖突，打擊非法狩獵活動。轄區內主要保護的野生動物是黑熊和駝鹿。

環保警察是國家公園和森林中的主要執法機構，調查那些發生在公園和森林中的犯罪活動。在公園、森林、江河湖泊中巡邏，威懾違法犯罪活動，進行人道主義救援等。

2018年10月22日午夜，環保警察在洛克斯伯里機場附近巡邏，發現一輛皮卡車沿著317號公路緩慢行駛，車上的乘客用強光照射兩側開闊的草地，這片區域是鹿的主要棲息地。警察迅即攔停該車進行檢查。

經查，車上三名年輕人來自附近的索斯伯里鎮，車上攜有手電筒、聚光燈、彈藥和多把槍支，其中有一把裝有子彈的大功率步槍。在后備廂內找到了鹿的血跡。

三名嫌疑人犯有在公共道路上打獵、在機動車輛上非法持有武器、非法捕獵白尾鹿等罪行，環保警察依法對其實施逮捕。

環保警察的職責不斷擴大，自2001年9月11日恐怖襲擊以后，該州環保警察局承擔了與國土安全有關的若干職責，協助海岸警衛隊開展工作。他們還在沃特福德鎮米爾斯通核電站附近的水域進行國土安全巡邏。在恐怖主義威脅加劇的時候，環保警察全天候在該地區巡邏。

（三）紐約州環保警察

紐約州環境保護局（DEC）環保警察執行紐約州環境保護法中的71章，主要職責是保護魚類和野生動物、控制溫室氣體排放，進行公眾教育、保護紐約州人民的健康和環境質量。

1880年，8名野生動物保護者維護紐約州的自然資源和環境，被認為是環保警察的起始。2021年是紐約州環保局成立51周年、環保警察成立141年。現今環保警察局設有犯罪調查科、專職調度中心、培訓學院、警犬科和海上執法科，有宣誓警察330人。

2019 年度，全州 288 名環保警察響應了 25704 個電話，處置的案件中，實施了16855 次罰款或執行逮捕令;2020年，298 名環保警察對 29673 起案件作出了回應，處置的案件中，實施了11952 次罰款或執行逮捕令。這些案件涉及非法捕獵鹿、非法傾倒固體廢物、非法采礦、黑市寵物貿易、過度排放二氧化碳等有害氣體的犯罪活動。

按照規定，每年從9月1日到12月31日，只能捕撈長15英寸（約38厘米）以上的黑海鱸魚，每天最多可捕7條。2020年9月27日，環保警察裴金斯在薩福克縣南岸巡邏，阻止非法捕撈黑海鱸魚。他還對捕魚者進行檢查，發現一名漁夫捕獲的魚中有兩條黑海鱸魚不夠尺寸，迅即開具罰單。

類似這樣的巡邏每天都要進行，有時候每天要發出30多張罰單。

新冠肺炎疫情暴發以后，環保警察被指派為紐約哈維茨會議中心提供24小時安保。該中心已改建為新冠病毒患者治療中心，可容納1000張病床，配備有軍醫和護士。

環保局局長塞戈斯說：“環保警察每天都在為保護我們的自然資源和社區做著出色的工作，為子孫后代留下一個更好、更安全、更可持續的環境。”

2017年8月4日，環保警察在紐約中央公園舉行儀式，公開銷毀價值450萬美元的兩噸重的象牙，對打擊非法象牙貿易有著里程碑的意義。

銷毀現場，由象牙制成的小飾品、雕像和珠寶被放入碎石機，以表明該州打擊非法象牙貿易的決心，這些制品至少耗費了100頭大象。這些工藝品是環保警察花費兩年時間繳獲的，抓捕了一大批走私犯。

一些批評人士認為，銷毀象牙會增加象牙的稀缺性，從而推高黑市價格，進而鼓勵更多的偷獵行為。還有人認為這是浪費，最好是賣掉象牙以援助非洲貧困國家的大象保護工作。

警方表示，銷毀是為了發出信號，即禁止象牙貿易的法律將得到嚴格執行。

（責任編輯：馮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