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七七的心燈

末曉

女巫七七只有七厘米那么高，所以我叫她女巫七七。

“你為什么不愛說話？”窗外的雨滴滴答答，女巫七七的聲音正好蓋過雨聲落在我心上，異常溫暖。

我爸爸媽媽在城里打工，一年難得回來一次，他們看見我衣服短了，頭發長了，卻沒有注意過我不愛說話。在學校里，我很木訥，沒有人愿意聽我說話。

“晚上，你可以來我家看心燈。”女巫七七眼睛彎彎，溫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心燈？”

“嗯，每個人的心里都有一盞燈。”

晚上，在爺爺起起伏伏呼嚕聲的掩護下，我溜了出來。女巫七七坐在飛天掃帚上，念了一句咒語：“勿庫拉拉卡。”遠處的夜色很快有了回應，一盞盞彩燈從四面八方緩緩升起，慢慢聚集在女巫七七周圍。

“心燈真漂亮。這里也有屬于我的燈嗎？”

“當然。只要把心燈打開，擦亮，生活就會越來越好。”

望著女巫七七忙碌的身影，我的心里涌出別樣的情緒。突然，我看見角落里孤零零地躺著一盞破舊的燈，外面落著一把小小的鎖。鬼使神差地，我把那盞燈偷走了。

九月，涼風起，爸爸媽媽把我接到了城里。新的學校，新的開始，我慢慢學會了和人交流。我時常想，肯定是女巫七七每天都在用力地擦我的心燈，所以我才會越來越好。其實，我始終認為自己偷來的那盞燈是屬于女巫七七的，但試了很多辦法都沒能把燈打開。

周末，我回到老家，在一棵山楂樹上，找到了女巫七七：“這是你的心燈吧？七七，你把燈打開，我幫你擦亮它。”

“心燈的鑰匙丟了，我已經找不到自己了……我生來就和其他女巫不一樣，我沒有魔法棒，沒有魔女花粉，我只會擦燈。我做每件事都會詢問她們的意見，想讓她們接納我，喜歡我，可終究沒有成功。她們給我的心燈上了鎖，又把鑰匙丟了……”女巫七七轉身離開。

“鑰匙不在她們手里，而在我們心里。”我沖著女巫七七的背影大喊。

冬天的夜那么漫長，我拿著女巫七七的心燈，一遍又一遍地擦。一個下雪的晚上，我在睡夢中被一聲脆響驚醒——女巫七七的心燈開了，透亮的燈罩里燃起一團橙色火苗。

我抱著這盞燈，淚流滿面：“七七，我們一定都會變得越來越好的。”

選自《意林·少年版》202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