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子廠的不眠之夜（外三首）

張詩青

破舊的碰焊機噠噠作響

無暇顧及窗外蒼穹，繁星點點

沒有失眠的焦慮不安

手上泛著導電極金色的光澤

那年，我和金麗上夜班

黑暗侵襲著整個工廠

稀疏的燈火

微弱的光芒，徒勞抵抗

這個來自四川的彝族年輕女人

已是三個女孩的母親

臉上生出的雀斑

無言訴說著歷經的滄桑

她說曾和丈夫在工地綁過鋼筋

她說和這個男人沒有感情

但日子還是可以這樣過下去

她苦惱婆婆想讓她生個男孩

可胃痛卻時常來折磨她

她胃不好卻喜歡吃油炸土豆

她邊說邊笑，蒼白的臉頰

看不出是憂傷還是快樂

漸漸我們都不說話

漸漸夜已過半

漸漸開始期盼黎明

車間燈火熄滅之后

夏夜，車間燈火，漸漸熄滅

人群散去，廠院空寂

王運洪坐在生產大樓下

不聲不響

一邊抽著煙，一邊若有所思

香樟樹靜立，沒有一絲風

天幕高懸，觸不可及

身旁是一桶剛買的廉價白酒

喝酒，仿佛是每個夜晚

必需的生活儀式，唯有走近

才能借著昏暗的燈光，看清

那張黝黑的臉頰，和深陷其中

一雙炯炯有神的小眼睛

這個當過兵，矮個子

頭發(fā)黑白相間，五十歲上下

但渾身結實的山東漢子

像牛一樣，任勞任怨

此刻，靜靜坐在那里

默默抽著煙

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在那張剛毅的臉頰上

掛不住汗水

也掛不住絲毫疲憊

卻布滿了柔軟的光澤

傳統(tǒng)的液柵型石墨烯場效應器件，因石墨烯直接與待測液接觸，使得石墨烯溝道極易被污染，致使器件的穩(wěn)定性減小，也不能被重復利用。因此，頂柵型石墨烯場效應管pH傳感器[19]得到了關注，它以石墨烯材料為溝道并在其表面沉積了絕緣層(如HfO2等)，其結構及電學檢測示意圖如圖4所示。

工友莫提發(fā)來的信息

江南也會冷，透背的冷

遠在四川的莫提

午后突然發(fā)來一個微信鏈接

我沒有打開。著涼了

胃感到不適，反酸

去茶水房接了杯水

又翻出雷尼替丁

滿滿一瓶藥，已所剩無幾

莫提的信息，直到晚上方打開

他的妻子被查出患宮頸癌

報告單上清晰地標注

她才42 歲

莫提曾是我的工友

兩年前辭職后回到老家樂山

后來又去了工地

寒冬正當時，枯萎的草叢

還在枯萎

除了囊中羞澀的嘆息

我該如何幫你？

燒開的水，沒過多久就涼透了

喝酒是別人的樂

吸煙解別人的愁

坐在床上，房間是冷的

北風是冷的

只有寫出的字

略帶余溫

剝土豆的女人

她坐在一條小板凳上

手握刀具

將土豆與表皮剝離

沙沙沙……

表情凝重

顯得格外認真

車間工作般的節(jié)奏

急促，不敢懈怠

自始至終

她的目光沒有離開過——

手里的土豆

與生活

一層層被剝離

女人的眼眸

又閃過幾絲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