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談人物畫

□張 震

《買肉圖》 清·任伯年

人物畫是一種以人物形象為主體的繪畫，在夏商周之前就有。人物畫在漢朝開始興盛，漢武帝曾命人繪制過許多人物畫并且分類，將鬼神類畫像藏于甘露殿，將忠臣孝子類畫像藏于明光殿。漢宣帝讓人將已故的功臣霍光、張安世、蕭望之、蘇武等十一功臣，繪巨幅畫像于麒麟閣供人瞻仰。漢宣帝之后的各朝各代，也多采用這種方法來表彰功臣的忠誠并教育眾人，比如漢光武帝時繪有鄧禹等二十八人畫像，南宋時繪有張俊、韓世忠、劉光世、岳飛等中興四將圖。

漢明帝時佛教傳入中國，人物畫便多了一個品種——宗教人物畫，也有人稱之為道釋畫，含道教人物和其他教派人物畫。人物畫在漢朝主要有三大內容：一是帝子、忠臣、賢人畫像，二是人物風俗，三是道釋人物。從技術上講，漢朝的人物畫筆法比較粗獷，但從歷史貢獻的角度來看，其品種和內容基本上奠定了后世人物畫的總體框架。

魏晉南北朝之后，人物畫技法有了骨法和沒骨法。通俗地講，骨法的核心就是線條，追求和崇尚筆墨的骨氣；沒骨法也叫暈染法，不見筆跡，以塊面為主，類似西洋畫中的水彩畫，這種畫法與當時引進西方佛畫有關。畫沒骨第一人當數梁朝的張僧繇，畫骨法且具有重大貢獻者應是北齊的曹仲達。曹仲達將沒有粗細的線條，在畫人物畫時變成了高古游絲描和鐵線描，以線造型，將人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如從水中而出，后人稱為“曹衣出水”。高古游絲描和鐵線描的區別，在于一個線條柔軟，一個線條強硬。在唐中期之前，人物畫的線條基本如此。

宋朝以后，人物畫仍在繼續變化和發展，也許是宋朝人的審美情趣發生了改變，他們將畫高士、文人、雅集當作十分高雅的內容。在過去頌揚性的基礎上，又增加了娛樂性和玩賞性。這一發展拓寬了人物畫的路數，如宋徽宗的《聽琴圖》、李公麟的《西園雅集圖》、劉松年的《十八學士圖卷》等。此外，還有以梁楷為代表的潑墨人物畫、以法常為代表的禪宗人物畫，在人物畫上都取得了突出的成就。但從整個歷史長河中看，宋朝人物畫的最大貢獻是繪畫中出現的抒情性和玩賞價值，對后代畫家的影響十分深遠。

人物畫到了明清兩朝，開始走下坡路。明代的一流畫家幾乎不愿意畫肖像畫，認為那是一門手藝而非高格的藝術，所以明朝絕大多數肖像畫出自“佚名”之手。清朝的一流畫家即使畫人物，也多以高士和玩賞性人物為“參照標準”，將高士和“賦有情趣的人物動態”置于山水之中，追求精神上的情趣。

《十八學士圖卷》 （局部） 南宋.劉松年

到了民國時期，除了豐子愷的人物畫之外，幾乎沒有什么太精彩的作品，傳統水墨人物畫的光芒已被以海派為主流的花鳥畫，以及油畫、水彩畫、版畫、漫畫所覆蓋。抗日戰爭以后，一直到改革開放之前，由于時代所需，人物畫對社會的主要貢獻是或頌揚或鞭撻的宣傳。從改革開放到現今，隨著思想的解放，人物畫又恢復了趣味性和娛樂性，并通過各種技術手段，增加了時代感。但從根本上講仍沒有革命性的變化，這也是人物畫在發展過程中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