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健
就自然界整體而言,人類并非是唯一會使用“工具”的物種。事實上,很多靈長類動物都能夠使用自然物作為工具,甚至能夠對其進行簡單加工,使之更加順手。但人類的不同之處在于,我們能夠大規模使用工具,而且能夠持續對其進行改進,使其適應生產生活的需要。

? 人類按照自己的樣貌創造出“新人”
進入文明時代后,人類不僅僅能夠繼承和改進前人制造和使用的工具,甚至還能夠根據需求,先在大腦中構想出工具的樣貌,然后再按照構想把它制造出來。這種創造新工具的能力,使人類文明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發展。
不過,真正讓工具的力量發揮到極致,則是工業時代到來之后。1765年,英國織布工人詹姆斯·哈格里夫斯發明珍妮紡紗機。1776年,詹姆斯·瓦特制造出第一臺有實用價值的蒸汽機,使人類進入“蒸汽時代”。簡單的工具進化成了復雜的機器,從此,機械化大生產代替了手工作坊,使人類的生產力開始爆炸式增長。從某種意義上說,機器的應用在極大程度上拓展了人類的肢體能力,而有些人卻不滿足于此,他們希望機器也能拓展人類的思維能力。
查爾斯·巴貝奇是19世紀英國著名的數學家、發明家兼機械工程師,中國科幻作家鄭軍根據這位歷史上真正存在的著名學者的生平,創作了短篇科幻小說《國家機密》。在小說中,巴貝奇利用自己在英國上層的人脈關系,說服英國政府出資建造一座“國家工廠”。但這其實是一個掩人耳目的幌子,建設這座工廠的真正目的是要制造出一臺使用蒸汽動力的“超級計算機”,從而讓英國獲得其他國家難以企及的科技霸權。
在真實的歷史上,巴貝奇的確提出了蒸汽動力的純機械計算機的構想,但最終卻并未真正將其變為實物,原因是因為蒸汽不是計算機理想的動力源。直到電動機和電子管等電器元件被發明后,電子計算機才真正具有了技術上的可行性。不過,人類對于“機器功能”的想象不僅限于代替人類去思考,甚至想按照自己的樣貌創造出“新人”。

? 最懂機器人的科幻作家——阿西莫夫
1921年,捷克作家卡雷爾·恰佩克發表了他的劇作《羅素姆的萬能機器人》,并且催生出“機器人”這個概念。此后,眾多妄想消滅人類取而代之的機器人,便成為西方通俗文化中的常見形象。直到美國科幻黃金時代的巨匠,被稱為“世界上最偉大的科普作家”的艾薩克·阿西莫夫登場,在他的科幻小說中創造出了著名的“機器人三定律”,機器人才蛻去了地攤雜志上的廉價反派形象,成為了人類進軍星辰大海的好伙伴。
不過,就算是只能在太空中使用,擁有智慧的機器似乎也并不怎么靠譜。在弗蘭克·赫伯特的科幻巨著《沙丘》中,人類在遙遠的未來為了能否使用這些智慧的機器,而爆發了一場“巴特勒圣戰”。圣戰的結果是反人工智能的一方取得了勝利,并頒布法令摧毀境內一切有智慧的機器,并永久禁止任何模擬人類智能的機器存在。沒有了人工智能的協助,人類就只能依靠強化人體自身的機能替代之,分化出了領航員、門塔特、蘇克醫生等不同種類的具有特化能力的“新人類”。
當然,并不是所有科幻作家筆下的人與智慧機器之間的關系都那么不可調和。日本科幻作家筒井康隆曾經創作過一篇名為《小藍升天》的小說,其中的主人公小藍是一臺智慧汽車。它與主人朝夕相處,建立了深厚的友誼。然而,小藍使用年限將至,在徹底關閉前,小藍向主人講出了最后的愿望:希望在“天堂”里,無論是機器人,還是真正的人,都能好好相處。只有熟悉科幻文化的人才能真正體會出作者這句話的深刻意涵。
本期刊出的《機器之道》來自中國科幻作家江波,他的創作素來以嚴密的科學設定包裹深刻的人文內核著稱。《機器之道》延續了這樣的創作風格,展現了獨屬于作者本人對于“機器之道”的嶄新詮釋。而《有光的國度》雖然出自一位高中生之手,卻在繼承了經典的機器人科幻小說敘事架構的基礎上,展現了新世代“信息科技原住民”對機器人題材的全新思考,令人印象深刻。

? 科幻電影《沙丘》劇照
時至今日,智慧機器(人工智能)的發展已經是大勢所趨。對此,人們的態度迥異,難以達成共識。但或許,這個時候,恰恰是我們應該借鑒前人智慧的時候。作為最懂機器人的科幻作家,阿西莫夫在出版的長篇科幻小說《鋼窟》里,塑造了人類偵探伊利亞·貝萊和機器人偵探丹尼爾的形象,他們在地球人、宇宙人(移民到宇宙中的人類)和機器人三方錯綜復雜的關系中攜手調查案件,逐漸相互理解、彼此接受,聯手捍衛人類與機器人和諧共存的“碳-鐵”文明。或許人類與人工智能構成的文明共同體,才是人類的前途所在。
(責任編輯 / 黃盈盈? ? 美術編輯 / 周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