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余愛好者的勝利

郁喆雋

進入一個陰暗、潮濕、逼仄的洞穴，然后返回的通道被不斷上漲的水淹沒—很多人光想象一下這樣的場景就會幽閉恐懼癥發作。二○一八年六月的一個周六，一支名叫“野豬”的泰國少年足球隊在訓練后，進入湄賽（泰國最北端的城鎮，位于泰國和緬甸邊境的清萊府內）的睡美人洞（Tham Luang）游玩。這個洞是泰國第四大洞穴，它其實并不僅僅是一個洞穴，而是一系列洞穴和地下暗河組成的洞穴體系，內部長達十公里，情況異常復雜。這群少年一共十三人，年齡從十一歲到十六歲不等。然而，就在他們進入該洞后不久，當地突降大雨，洞內水位迅速上升，阻斷了他們返回的所有通道。雖然國內媒體對此報道不多，但在當時這是牽動全世界的突發事件。導演金國威（Jimmy Chin）和伊麗莎白·柴·瓦沙瑞莉（Elizabeth Chai Vasarhelyi）夫婦以此為題材，拍攝了紀錄片《洞穴營救》（The Rescue，2021年）。

泰國軍方在第一時間派出了海豹突擊隊的潛水員趕到當地組織營救。但是很快由于一名潛水員的意外死亡，他們不得不中止了營救行動……好在孩子們被困的位置已經被確定，他們也收到了充足的食物和藥品。巧合的是，有一位英國的洞穴潛水愛好者當時正在當地。洞穴潛水不同于一般的潛水，它需要特殊的技能和設備，而除了營救被困人員之外，似乎并沒有什么直接的應用場景。因此，只有一些業余愛好者才會將洞穴潛水“玩”到極致，甚至遠遠超過了職業潛水員。他們中有的人是退休消防員，有的是IT工程師……這是一個“屈指可數”，但內部彼此了如指掌的“小圈子”。聽聞這個消息后，他們紛紛從世界各地聚集到了清萊。

當地長達四個月的季風季節即將來臨，更大的降雨還將到來，到時洞穴將會被徹底淹沒……考慮到時間的緊迫性，這票“烏合之眾”決定“鋌而走險”—為被困的孩子注射鎮靜劑，然后為他們穿上潛水裝備，將他們在“睡眠”狀態中拖出幾公里長的地下水道。人類歷史上從未有過這樣的先例。很多人甚至做好了準備，如果營救失敗，他們將面臨泰國政府的指控……在被困十八天后，所有的孩子被毫發無損地救出了洞穴。

有人問一個參與救援的人，你為什么要從事洞穴潛水呢？他露出了大男孩般的微笑，回答道：“我要回到穴居人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