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轉的年輪 不變的風景

劉堯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田野上，麥苗返青，一望無際，仿佛綠色的波浪。微風輕輕地吹拂著，我在橋的這頭，爺爺在那頭。他衣著老舊，但干干凈凈穿得整整齊齊。故鄉的小橋是由青石砌成的，橋面平整光滑，橋的兩旁是撫摸光滑的小石柱護體。記憶里，小學放學的時候，爺爺總是戴著他藍色的帽子，邁著大步走過橋面，雙手接過我的書包，粗糙的大手從他口袋里拿出用一層層布包裹著的幾顆金黃的菇娘兒，輕輕地遞到我的手里。然后笑呵呵地拉著我的手，一邊走一邊關心地詢問我在學校的情況，我也不緊不慢地回答著。

六月的時節，已是初夏，天氣炎熱中帶著些許的清涼。夏天的石橋上泛著樹葉的影子，只不過被陽光照的地方摸著滾燙，石柱上的藤蔓爬得正旺。初夏的黎明，天空就像一個淘氣的孩子抹上了五顏六色的顏料，紅彤彤的云彩里灑著金黃，大多是暖色調，比起黃昏時的火燒云，它的絢麗之余多了一股清秀，日子一天天過去，我也一天天長大。爺爺依然戴著他的藍帽子在橋的那面等我，只不過眼角多了一些稠密的皺紋。不變的是他口袋里永遠有我愛吃的東西，或許是農忙的疲憊，他的臉上撲滿了塵土，話語也比平時少了許多。一只手拎著我的書包，另一只牽著我的手。大手牽小手，爺孫倆走在鄉間的小路上。

上了初中后，我變得懶惰貪玩，整天躺在床上玩手機，爺爺看我的樣子，很是生氣。用那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我，“正當壯年，怎能暮氣沉沉！”聽得我羞愧不已。扔了手機，靜下心，來到窗口，感受風的氣息。爺爺文憑不高，但酷愛文學，常常與我吟詩作對：“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我接道：“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爺孫倆便相視一笑，直到現在我愛讀書的好習慣依舊保持著，讀書的興趣也愈增愈烈。

金秋的陽光溫馨恬靜，金秋的微風和煦輕柔。金秋的石橋上滿是落葉。豐收的季節讓每個人都充滿欣喜，爺爺在橋的那頭摘兩大兜子的梨子和山里紅，目光炯炯地盯著橋頭盼著我的歸來，當看到我時高興得像孩子一樣。嘴里不停地詢問我：“梨子好吃嗎，晚飯想吃什么？”

雪，蓋滿了屋頂、馬路，壓斷了樹枝，埋沒了石橋，一眼望去，白茫茫的銀白世界。北方的冬天，天黑得很早，放學時，天也漆黑起來，無論多晚，爺爺總會站在橋的對面等著我。放假時，我拿著雪橇，一邊鏟著石橋上的雪，一邊望著向我走來的爺爺，他的手里拿著手套、帽子、圍巾。幫我穿好戴好囑咐我別著涼，不經意間，涼意觸到了我的面龐，輕輕地低頭，看到爺爺的手已凍得發紅，那雙手削瘦干燥皸裂，掌心的繭也厚厚的。再牽起爺爺的手，那是大手牽老手。再看看爺爺，皺紋早已遍布滿臉，原來筆直的身板也被歲月壓彎了腰，那一刻鼻子竟莫名酸了。

石橋同溪水相伴，和大地相依，與日月相望，日日如此，月月如此。

與您一路相伴，是我素色年華里最永恒的風景。

（指導教師：高源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