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敦煌壁畫中色彩的運用及對現代服飾的影響

曲珈瑩

遼寧師范大學影視藝術學院 遼寧 大連 116033

敦煌作為我國古絲綢之路上的重要節點，它加強了中原漢族與我國西域各少數民族的聯系，加強了國內各民族與國外民族間文化貿易的交流，呈現出國內各民族間及與國外民族間文化交流借鑒融合的局面。這對于加強我國疆域安全和發展，加強國際交流都起到了重要作用。

一、敦煌壁畫色彩搭配闡述

自二十世紀初世人發現敦煌莫高窟以來，人們對其雕塑、壁畫、建筑等方面的研究不斷進行。然而，在壁畫研究的過程中，人們卻忽略了其基本的色彩表現，將關注點更多放在注重對壁畫畫面本身的考證上，對敦煌壁畫色彩結構和藝術成就的論述也少之又少，乏善足陳。這可能與中國畫強調“筆墨”和“神韻”密切相關，但“筆墨”和“神韻”所創造和表達的 是具體的“意境”。而“色彩”則表現出了所表達的“本質特征”，或者說色彩是畫作的增強劑。“形”與“色”是分不開的。只有與色彩配合，形式才能創造出各種各樣的對象，才能更準確地表達出各種對象的獨特特征。其實，連國畫一直強調的“墨”也有“五色”之分。可以說“墨分五色，濃淡干濕焦。”對“墨”的重視始于宋朝以來文人書法和繪畫的興起，所謂“墨即色，色即墨；墨生于筆，筆生于墨。”由此可見，色彩對于畫作的重要性所在。其中，敦煌莫高窟北涼三窟中的人物圖（如圖1）均用磚紅色起稿，上色后用深墨鐵線條定稿。線條畫得蒼勁有力。其藝術風格主要是沿襲印度和西部地區，但同時也融合了中原風格。

圖1 敦煌莫高窟——北涼三窟中的268窟

二、敦煌壁畫色彩分析

（一）和諧的色彩運用

敦煌壁畫富含顏色豐富而華麗，但色調搭配上卻并不犀利搶眼（如圖2）。每個洞穴壁畫上的絢麗色彩背后都有統一畫面的主色調，并且由對比色和補色進行點綴裝飾，色彩上充分發揮補色對比的魅力，使壁畫整體更豐富，色彩之間也富有多樣性與律動美。在許多關于壁畫不同色彩的研究和調查中，科學家和研究人員指出，非彩色的顏色，例如黑色、白色和灰色這種在畫中不可缺少的無色系顏色對壁畫的繪制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對繪畫而言，這種中性調和色的運用也是使色彩豐富多彩、和諧的關鍵。北魏第254窟，聞名的原因在于其成功的運用既在適當程度上減低色彩組合造成的強烈對比這一不和諧因素又使用了大量相似而協調的類似色和調和色為主要色彩運用，使畫面色彩效果最終達到和諧統一。

圖2 敦煌第172窟的《凈土變》

（二）各時代略有變化的色彩

敦煌壁畫雖然經歷了幾千年的歷史，但敦煌壁畫的色彩語言也隨著不同時代審美觀念的不同而發生了變化，繪畫觀念、繪畫技法、繪畫所用顏料也各不相同，主要以唐代為分界線。總的來說，北魏的風格豐富多樣、濃郁厚重，而西魏和北周的風格清新典雅，爽朗脫俗。隋唐時期，華麗、典雅、雍容華貴，題材廣泛。比如具有敦煌早期藝術壁畫特征和典型的北魏時期壁畫特征的257窟（如圖3）。其中最突出的就是它的色彩特征。石窟造型生動原始，色彩對比鮮明，色調深沉，形成和諧溫馨的色彩氛圍，給世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幅壁畫以溫和的土紅為大面積底色，與石青、石綠等冷色系顏色形成鮮明的冷暖對比，在黑、白、灰的配合映襯下形成鮮明、明亮、活潑、稚拙的暖色調，同時與主體中心柱佛龕的冷色調形成暖冷對比的色調氛圍，形成整個洞穴的色彩變化、和諧統一。

圖3 敦煌257窟

（三）敦煌壁畫中的色彩運用

藍色顏料的早期來源主要是青金石。青金石是中國古代傳統玉石之一，因其“色相如天”而受到國內外權貴階級的高度重視，故又稱“帝青”或“寶青”。在我國古代，它被用作彩繪中的藍色顏料。敦煌石窟是使用青金石顏料時間最長、使用頻率最高的地方之一。此外，從北朝到元朝，青石顏料被用于繪畫雕塑藝術和石窟壁畫。在古代，青金石因為它美麗的天藍色也被用來為皇室制作各種玉器工藝品。

敦煌壁畫所用的主要色彩有紅、藍、綠、棕、黑、白等三十多種色彩。在莫高窟壁畫和彩塑中，紅色顏料是使用最為廣泛，土紅的使用更為頻繁，尤其是在早期的洞窟壁畫中，即十六國、北魏、西魏和北周時期；到了唐代，隨著朱砂、鉛丹的使用，土紅的應用越來越少。晚唐時期，土紅的應用再次變得越來越多。這一方面說明唐代的繪畫藝術高度發達，顏料的運用更為多樣；另一方面，隨著國力的繁榮和采煉技術的興起，河西走廊赤鐵礦中產生的大量朱砂和鉛丹等礦物質顏料取代了土紅。

圖4 敦煌第420窟 主室

（四）敦煌壁畫中的顏料運用

敦煌壁畫色彩豐富絢麗，濃郁厚重，既保留了中國傳統用色方式，又借鑒了西域的部分元素，其呈現出的壁畫也因此頗具異域風情。敦煌莫高窟使用的顏料有十多種，敦煌壁畫中使用的顏料除藤黃外，大部分都產自中國，敦煌本地就出產如朱砂、綠銅礦等礦物顏料；其余顏料有些是從其他地方購買而得，比如高昌（位于今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吐魯番市高昌區東南），就是一個古代的大型外貿市場，出售西域各種顏料。

根據化學物質的分類，可以將敦煌壁畫中的顏料分為三類：無機顏料、有機顏料和非顏料的礦物質。

無機顏料中的紅色有朱砂（紅色硫化汞HgS）、鉛丹（氧化鉛和過氧化鉛）、雄黃（三硫化二砷As2S3）、絳礬（三氧化二鐵Fe2O3），黃色有雌黃（三硫化二砷As2S3）、密陀僧（氧化鉛PbO）。綠色有石綠、銅綠（堿式碳酸銅Cu(OH)CO），藍色有青金石（堿性鋁硅酸鹽礦物）、群青（由硫磺，粘土，石英，碳等燒制而成）、藍銅礦（含銅的堿式碳酸鹽礦物）。白色有鉛粉、白堊（碳酸鈣CaCO3）、石膏（硫酸鈣CaSO4），熟石膏（又稱半水石膏）、氧化鋅、云母（鋁鉀的硅酸鹽，氧化鋁，氧化鉀，二氧化硅），黑色主要是墨。此外，壁畫、彩塑上還應用了金箔、金粉等材料進行點綴。

有機顏料紅色有胭脂（紅藍花、茜草、胭脂蟲皆可制成），黃色有藤黃（藤黃制成），藍色有靛藍（蓼藍或木藍的葉發酵淹泡而制成或有機人工合成）。

非顏料的礦物質以白色為多，如高嶺石、滑石（含鎂的水合硅酸鹽）、石英、白云石、碳酸鈣鎂石、角鉛礦、氯鉛礦、硫酸鉛礦等，都是古代有經驗的民間畫作工作者因地制宜選用的顏料代用品。

顏料按所用材料分類可大致分為三類：（一）礦物顏料，如朱砂、藍寶石、石綠、赭石等，這些顏料大多永不變色；（二）植物顏料，如藤黃、青花、胭脂等，在壁畫上年代久遠會變色；（三）動物顏料、貝殼粉等。敦煌莫高窟主要顏料的運用比新疆庫車克孜爾石窟、吐魯番別孜克里克石窟、山西大同云岡石窟、甘肅炳靈寺、麥積山石窟、阿富汗巴米羊石窟、印度阿旃陀石窟等眾多石窟寺廟更為豐富。與同時期的畫像磚、墓壁畫相比則使用了更多的顏料。比中國古代的繪畫專著記載繪畫作品運用更豐富的顏料。這說明：隨著我國對開發西域地區的加強和邊疆的鞏固以及中外貿易的加強，作為彩塑、壁畫、繪畫等作品的基材顏料來源更加廣泛、品類日愈繁多，這就增強了上述作品所呈現的色彩及所表達的主題，這也是文化、文明進步的一種反映。

三、敦煌壁畫在現代服飾上的運用

2019年10月21日，北京服裝學院舉辦了以“絲路之光·大美無疆”為主題的敦煌服飾藝術再現及創新設計展演，精選了20套敦煌藝術再現服飾和40套創新設計服裝進行專場演繹。其中，以敦煌壁畫中的色彩作為創新設計單元的靈感來源，選用土紅、青綠、土黃、赭石等莫高窟代表顏色為主體色彩，將現代服飾與中國傳統文化中的色彩、紋樣等進行結合，體現出敦煌文化的新生和脫離凡俗的時代美。

“土紅·飛天”系列中，以敦煌獨特、豐富的土紅色為主色調，從色彩、圖案、風格、款式、工藝上充分地體現了大唐熱情、充滿活力、自然和優雅、華麗的風格，服飾搭配也別出心裁，運用大量絲綢、紗制面料打造出自由多變、靈動如飛的形態，與敦煌壁畫飛天滿壁彩練當空的藝術精神十分契合。“土黃·絲路”系列中，將敦煌濃郁的色彩、醇厚的質地與硬朗挺拔的廓形相組合的系列服飾則充分體現出唐代所代表的強國自信。“青綠·色鹿”系列靈感來源于莫高窟257窟中的“九色鹿本生故事畫”。該系列以九色鹿為主題作主要紋樣，將敦煌獨特的清雅俊逸的青綠定為主色調，在造型、圖案、色彩等方面再現了敦煌服飾的藝術面貌和獨特魅力，并與現代風格相結合，使服飾更加多樣化。

2020年8月25日，在敦煌雅丹魔鬼城，「李寧三十而立·絲路探行主題派對」成功舉辦，通過講述了一位少年踏上絲綢之路探行，一路上歷經千難萬險，遇千般人生，收獲了成長與新生，他在而立之年回歸，仍心懷少年初心的故事貫穿了整場走秀。和“中國李寧”曾亮相過的紐約時裝周、巴黎時裝周等的產品不同，這一次李寧的走秀其主題緊扣絲路精神，T臺也完全取之自然——在敦煌的雅丹國家地質公園，沙漠成為T臺，以雅丹地貌的風蝕地貌為背景，駱駝和駝鈴則是揭幕之音。

河西走廊、絲綢之路，莫高窟、雅丹地貌，是屬于敦煌的關鍵詞。這一季“敦煌系列”的新品，顯然就是從這些敦煌的文化符號開始的。本系列的三個篇章關鍵詞，是絲路探行、少年心氣和融之新生。三個篇章的服裝，或以街道剪影結合傳統手工絎縫、刺繡工藝設計，搭配鮮明復古色彩和傳統敦煌紋樣，或使用鮮明復古撞色和敦煌傳統紋樣搭配，或提取敦煌壁畫元素作為印花。服裝色彩搭配方面，通過選取敦煌壁畫中常用的石青、青綠、土紅、土黃、朱砂等活力色彩，作為服裝的點綴和裝飾，與黑色、白色等中性色結合，久遠歷史形成的雅丹風蝕地貌與現代文明相融合，既具有歷史的滄桑感又能體現出現代文明的進步，給人眼前一亮的同時也可以被看作是一個創新。

雅丹魔鬼城距離敦煌市區近200公里，在沒有電、沒有信號、荒無人煙的沙漠里舉辦這樣的盛大活動實屬不易，時至今日，這場盛會帶給我們的視覺震撼和內心感動仍未盡……

四、結語

敦煌壁畫藝術是我國彌足珍貴的民族遺產，也是世界文化寶庫中一顆燦爛的藝術瑰寶，因其具有典型的中國特色傳統元素，所以深入研究其形式和內容特點，探索其在服裝設計中的創新具有很大的實踐價值。將敦煌壁畫元素運用在現代服裝設計中， 將現代時尚藝術與千年古老文明相融合并進行進一步延伸與拓展， 在此基礎上，運用敦煌獨特的色彩搭配方式的與創新的現代服裝設計相結合的方法，使現代服裝設計更加具有中國傳統文化的特點與韻味，勢必將對市場和消費者產生強烈的吸引力。通過現代服飾的融合與演繹，歷史過往通過紋樣、顏色等形式被活化在人們眼前，促進了敦煌壁畫藝術的傳承與發展，也為敦煌元素和中國傳統元素在現代服裝設計領域中的應用和推廣奠定了基礎，做出了貢獻。這對中國傳統文化的傳承和發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