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 媛 孔子昂 昝昊誠 /文
國防科技工業的發展離不開穩定持續的資金支持,縱觀世界軍事強國發展經驗,政府在為國防科技工業發展提供財政資金支持的同時,亦通過使用多種金融工具、應用風險投資理念、推進軍工資產證券化、建立綜合金融服務平臺等方式,撬動社會資本支持國防科技工業發展,提升國防科技工業的生產能力和投資效率。當前,我國運用金融手段支持國防科技工業發展正在逐步推進,但在實際運行過程中,存在著政府產業基金結構有待豐富、軍工資產證券化水平需進一步提高、國防科技工業投融資模式與投資布局單一等問題,影響了金融支持國防科技工業的運行效率和效果。

縱觀歐美等軍事強國的經驗可知,強國往往是經濟與軍事共同作用的結果,雄厚的綜合國力是建設強國的基本依托。進入新時代,新一輪科技革命和軍事革命已悄然發生,武器裝備將進入信息化、智能化、一體化深度發展階段,該階段既是各國國防實力的競爭,亦是經濟實力的競賽,根源在于穩定的資本支持是國防科技工業不斷創新、突破,維持國防科技工業能力體系和先進性的物質保障。目前,我國在國防科技工業領域主要依靠財政投入提供資本支持,在拉動社會資源支持國防科技工業發展、加速資源要素雙向流動方面潛力較大。
各國政府在提供財政資金支持的同時,也在不斷創新和改革,力爭吸引更多社會資源支持國防科技工業發展,提升投資效率,最終實現提升國防領域科研生產能力和綜合作戰效能的效果。
為了更好地發揮財政資金的杠桿作用,美國國防部通過設立多個直屬機構,運用風險投資理念,撬動更多社會資本參與國防科技工業建設,如美國國防高級研究計劃局(DARPA)和國防科技創新小組(DIU)。其中DIU 作為美國國防部探索在裝備建設中采用市場化風險投資模式、推動國防科技與武器裝備的創新發展試驗主體,自2016 年6 月正式運營至2020 年12月,共收到來自商業公司的2381個商業提案,完成了95 個原型項目技術向國防部的轉移工作,其中有36 個項目已投入批量生產,共撬動117 億美元的社會資本參與國防科技工業建設。
國防科技工業發展各階段風險敞口、融資偏好差異較大,所需投資組合工具亦不同于傳統模式,因此需靈活運用基金、資產證券化、供應鏈金融、融資租賃和PPP 等多種金融工具,以滿足不同階段的資金需求。
在運用多種金融工具的過程中,大體呈現出四個特點:一是在高風險、高投入、長周期、低市場轉化率的前沿基礎科學研究領域,主要以國家財政支持為主,運用風險投資理念提升投資效率等;二是在具備軍民通用性且轉化利用價值高,存在為投資者帶來較好市場回報可能性的領域,以風險投資、產業基金等投資模式為主;三是在產業化階段,積極利用基金、融資租賃、供應鏈金融等多種融資形式解決資金需求等;四是在風險相對較小的服務保障階段,對國家安全無致命約束、市場化程度較高的“貨架產品”,則完全交由市場機制進行資源配置,綜合運用保險、PPP、信托等多種金融工具建立社會資本支持的有效路徑。
美國軍工企業資產證券化發展至今,在政府軍備采購需求牽引下,通過產融結合、企業上市、重組整合各類社會資源,為武器裝備發展提供了源源不斷的資金,為美國軍工產業發展奠定了重要基礎。在2010 年的美國《四年防務評估》中,美國國防部明確指出資本市場對國防工業健康發展的重要性。根據美國防務新聞網統計,截至2021 年2 月,美國規模最大的20家軍工企業中100%為上市公司,資產證券化率基本在70%—80%。
隨著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蓬勃興起,傳統的以點對點方式服務單一實體企業的金融機構業務階段已不能滿足國防科技企業的復雜資金需求。2021 年1 月,美國國防部正式宣布建立“可信資本市場”。該市場是充分利用數據挖掘、人工智能等技術,為經過審查的金融機構和美國國防供應鏈上的關鍵技術企業公司提供探索互利伙伴關系的機會,以系統化的思維,發揮資源投入的最大效益,吸引各類資本參與國防科技創新。此外,該在線交易市場將幫助小規模非傳統企業進入國防部視野,令國防部工業基礎更加多元化。
當前,隨著軍民資本融合程度不斷提升,撬動社會資本參與國防建設,對于促進國家戰略高新技術產業發展、支持產業轉型升級起到了重要助推作用,也為綜合運用金融手段支持國防科技工業發展積累了寶貴經驗。但金融支持國防科技工業創新發展的實際運行中也存在一些問題,影響金融支持國防科技工業的運行效率和效果。
近年來,我國政府產業基金蓬勃發展,但總體來看,當前各級政府產業基金中政府資金占比依然相對較高,撬動社會資本的杠桿作用發揮還不夠顯著。據投中信息統計,自2016 年初至2020 年三季度,新成立的私募股權基金中關于國防科技軍民融合領域的基金共有321支,數量上同期占比僅為0.53%,合計規模3767.86 億元,規模占比僅6.47%。此外,現有資金對早期和初創期項目的支持有限,尤其對初創期的天使基金更是甚少涉及。
我國軍工企業資產證券化開始于上世紀90 年代,目前各大軍工集團資產證券化率較低,且發展水平不均衡。截至2020 年末,軍工企業整體資產證券化率在30%左右,而同期美國前20 大軍工企業100%為上市公司,資產證券化率基本在70%-80%區間。另一方面,從股東結構來看,軍工集團下屬上市企業股東結構較為單一,機構投資者參與度不足。以某集團為例,截至2020 年末,其A 股上市公司基金作為金融機構的投資主力,平均持股比例僅占7.68%。
當前國防科技工業整體投資過程中未充分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作用。軍工企業融資仍以銀行信貸為主,直接融資比例偏低,金融工具應用較少,整體融資模式較為單一。
建議改進以中央財政資金和國有企業為主的出資方式,引導更多秉承長期戰略投資理念的金融及社會資本投入,以及有實力的民營企業投入。另一方面,加大前沿領域風險投資力度,可引導設立國防科技工業風險投資(VC)基金,加強風險投資的配置,引導投向以補短板、“卡脖子”、自主可控等國防重點領域為代表的創新型初創企業和以成果轉化為代表的前沿性軍民科技成果推廣應用項目,推進軍民技術雙向轉移轉化及產業化。促進國防科技工業轉型升級和戰略性產業加快發展。
目前,我國軍工集團資產證券化率較低,有大量優質軍工資產待整合上市,提升資產證券化的潛力和空間巨大。一方面,建議加速軍工企業科技成果轉化,探索核心軍品資產證券化的有效路徑,推動國內軍工科研院所改制及軍工企業上市,提升軍工集團資產證券化水平;另一方面,提高金融資本持股比例,鼓勵大型金融機構投資者長期持有優質軍工企業股票,為軍工企業帶來長期穩定資金,對社會資本廣泛參與國防科技工業建設起到引導作用。
當前國內缺乏政府牽頭統籌的國防領域金融服務平臺,未建立金融支持國防科技工業發展的有效路徑。建議構建金融服務平臺將資金供需雙方有效銜接,通過專業機構進行項目脫密推向市場,結合企業的不同需求進行有效的金融投資組合服務,為科技創新全流程提供精準服務,包括:創業培訓、財務咨詢、人力資源、政策咨詢、管理咨詢、品牌宣傳等,令高新技術從“實驗室”走出來,使科技成果得到市場的驗證,實現廠所科技資源優勢與社會資本的深度結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