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得讓步的智慧

□馬明博

前幾天與數友小聚時，有兩位合伙做公司的朋友說到了合作與利益分配的事，因為觀點不同，看法不一，略有爭執，眼看著就要不歡而散。

這時，席間一位長者講了一個故事。

兩個牧羊人趕著各自的羊群在山坡上放羊。天到晌午，他們湊在一起，在草地上鋪平墊布，準備吃飯。

甲帶了一張普通的馕，乙帶著兩張撒著葡萄干的馕。甲看了一眼乙的馕，眼神里充滿了羨慕。乙看在眼里，他把自己的馕撕成一塊塊，堆在墊布中央。

乙對甲說：“來，一起吃吧。”

這時，又來了一位旅行者丙。丙走了很遠的路，此時，又饑又渴。

丙看著墊布上的馕，咽了幾口唾沫。

乙熱情地招呼丙，“來，一起吃點東西吧。”

午飯后，丙要繼續趕路，離開時，他從口袋里掏出六枚金幣，放在墊布中央。

“謝謝你們的美食。為表達我的感激，送你們六枚金幣吧。”說完，丙走了。

甲很興奮，他沒想到今天怎么會有這么好的運氣！但是，接下來，麻煩來了。因為馕不值錢，金幣不一樣。

甲興奮地對乙說：“真沒想到，丙會給咱們六枚金幣！咱倆分了它吧，一人三枚，怎么樣？”

乙搖了搖頭，“那不公平。你看，我兩張馕，你一張，如果按比例分，我應該得到四枚金幣。”

甲覺得乙太小氣了。兩個人爭吵起來。

又有一個牧羊人路過，他上前勸架。弄清事情的原委之后，他說：“你們這樣吵來吵去，能有什么結果呢？你們不如一個人照顧羊群，一個人到前面山下的村子去。村子里有位智慧老人，他肯定知道這些金幣該怎么分。”

乙對甲說：“我在這里看護羊群，你去問吧。”

甲一路跑著下山，在山下的村莊里，尋找到智慧老人的住處。

智慧老人聽甲講完整個經過后，平靜地說：“如果要我說，這些金幣不用分。”

甲不解地說：“為什么？”

智慧老人注視著甲的眼睛，從容地說：“這些金幣跟你無關。”

甲嚇了一跳，“你是真正的智慧老人嗎？你怎么這樣說話？”

智慧老人重復了一遍自己的話，“這六枚金幣都是那個人的。哪一枚都跟你無關。”

甲驚呼：“你別亂說了！”

智慧老人注視著甲，等他平靜下來，“你看，你們三個人、三張馕，也就是說一人吃了一張，對不對？”

甲點了點頭，說“是”。

“你有一張馕，你吃了一張馕，你吃的只是自己那一張啊！乙有兩張，他自己吃了一張，丙吃了他一張。是不是這樣？”

甲聽后目瞪口呆，他心情沮喪極了。

“丙要感謝的人，是乙。所以，這六枚金幣，都是乙應該得到的。”

智慧老人的話確實有道理。但是，一想到自己一枚金幣也得不到，甲有些垂頭喪氣。

甲轉身離開的時候，智慧老人叫住了他，“你不要急著走。既然你肯跑來拜訪我，我要讓你至少有兩枚金幣。”

甲一聽，趕緊停住腳步，聽智慧老人說下去，“你回去告訴他，你沒有來找我，你走到半路上，就發現自己錯了！”

甲不知道智慧老人說這番話是什么意思。

“你這樣說，你就至少能得到兩枚金幣。”離開智慧老人的住處，甲依然半信半疑。

但是，回到山坡上，見到乙后，甲還是遵從了智慧老人的教導。他對乙說：“你讓我去找智慧老人，走到半路上，我就發現我錯了。”“你發現自己錯了？”乙好奇地問。

甲說：“是啊，你說的是對的。是我太貪心了，你兩張馕，我一張，我居然想跟你平分金幣。這還不是我錯了嗎？來，照你說的，你四枚，我兩枚吧。”

乙聽甲說完，臉上的表情溫和起來，他拿了兩個金幣放到甲手里。

分完金幣，各自趕著羊群離開時，乙又突然叫住甲。

乙笑著向甲伸出一只握拳的手，“來，你張開手掌。”

甲的手掌心里，多了一枚金幣。

乙說：“今天咱倆一起請那個人吃馕的，這金幣理應一人三個。”

甲一臉驚訝。

他驚訝的，不是乙愿意多給他一枚金幣，而是智慧老人的洞見。

在甲離開智慧老人時，智慧老人告訴他：“如果一味地爭下去，你可能連一枚金幣也得不到；但是，如果你承認自己錯了，你馬上會得到兩枚金幣；如果你肯承認自己貪心了，你或許會得到三枚。”

爭則不足，讓則有余。故事里的事，故事外的事，都是一回事。

人心是一面鏡子。在你的行為中，他人會照見他自己。當甲照見自己貪心時，乙也從甲看到了他自己。

聽完故事，大家都陷入沉思中。這時，那兩位合伙人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們笑著舉起杯子互敬之后，又跟大家碰起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