贊美詩

凡姝

新的一天，晨曦奇跡般瀲滟

把庭院東面的墻角變成最美，拐角處

鳥鳴悠揚動聽，情景靜謐安詳

龐大的日出為冬晨罩了一層薄紗

塵埃緩緩，依舊在風中歷練

我站在窗前，觀察著，想象著

如果時光讓溫暖的事停止在那里

胸腔之內定有一輪不落的太陽

清早的面孔寬闊又明朗，

一次一次趕走陰冷的寒夜，

它帶著吹散暗影的風，

經過我，讓我逃出夢魘

置身于晨曦來臨之際，那里

有撲面而來的希望

我看到如同兒孫繞膝一樣多的甜美

那是紛涌而至的歡樂

麻雀的跳躍，鴿子的振翅

詩集被愛詩之人捧讀后的思悟

帶來的寧靜

我總在其中沉浸，被時間擁抱，

再忘記，忘記怒憤和痛苦。

我愛的人依然愛著我

那么多恩典，那么喜悅

就像初升的太陽

是我們的，給我們溫暖

純屬不經意，冬陽投射下來的時候

一群鴿子扇動翅膀，紅燈亮起

我隔著車窗的玻璃看，就一會兒

另一群鴿子來了，它們的身影

像去了南方的燕子

越過山丘，我們的頭頂？

我愛著的你在哪里，現在

它們作為主題

在秩序里出行。有一群鳥和一個人

與夢聯系，漣漪的想象飛起

詩和遠方重新組合，藍天、綠地、天涯、

海角……

構成每一天的朝陽，

也必將成為暮晚的一部分。

星星密集的日子，兩個人靜下來——

看星空。冥想。沉默著，

在一起依偎。

周邊散發著柔和的月光。

也甚至，我和你都忘記了愛……

而凋敝或精致只是兩個詞語

解釋不了什么，

生活不再被現象和世事命名——

只是留存于世的一幅古畫上的構思：

守護著的親情，還有愛情的故事皆是成全。

我們自然出行，方式

和鳥兒一樣：紛飛，盤旋，無緣由。

偶然出現在凝視著的眼睛里，

情景被描述，然后過去，仿佛孤獨時刻

精心篩選的理想，旖旎一場虛幻。

是早起的鳥兒再一次抵達的。以自然之聲

闡述自己。當時，我站在朝陽直射的地方

我看到微塵像星辰一樣在輝光中起伏

在冬天的春樹上，寂靜與生俱來

我靜靜地望，靜靜地想，對著它們

一個早上不知不覺地就過去了。

正午的陽光比清晨的陽光更加溫暖

輕風與思緒都已經忘記了敘事

回過神再看光禿的樹枝全被光明柔化了

我似乎看到玉蘭，多么溫婉的模樣

睹物思人的時候人與樹一樣其實并不孤獨

讀完一本書，守著一室寂寥

任由乏起來的思潮，隔著窗玻璃

輕輕撫摸心事，一生的一個冬季

在太陽下留下的一小團陰影

于是我得到默許，默許掙扎慢慢行走

從時光的一角到鳥兒振翅的地方

冷風移動飛塵，院子里空空的

偶爾響起幾聲鳥鳴，像文字里面的標點

在一首詩里隔開需要遵循的規則

我好像找不到詞語劃分時間，或區域

柜子上放著一摞經書，我看著、思想著

暗沉的光線在屋子里排開：涇渭分明

我聽見心靈深處自然的合聲

來不及環繞

那日“小雪”，稍稍婉轉就來了

像羽毛遇上風的吹拂，于規律中出其不意。

大病醫療今日不報銷的聲音

從醫導口中飄出。

在天使的根據地，小雪突然變冷。

像舊日足跡未曾抹去

我把病歷截了圖，細細一看，累積的病種

又有了新的情況：新增的病是新的，

現實是新的，一切也都是新的。

我聽到排在前面的奶奶喃喃自語：

“貴，也得買，我的藥沒有了！”

我愣了愣，低頭

繼續在鍵盤上按“小雪”，然后

直接縮小范圍，

讓小雪去解釋小雪

把自己忽略靜止在一邊

很多年之后，我說起過那年冬至

傷害過我的人走了，我們不約而同去送

在亡人的靈床前，我掌起雙手

求主憐憫他，護佑他，說到饒恕，

我看到：我曾受損的名譽，曾淤青的精神

中間，大雪來過幾次，覆蓋過一些東西

黑塵埃的確也保持過安靜。在人間，

我們相互接納，也相互傷害;在有意無意

中使用利器：我們的舌頭，以及白眼

以肉眼可見的自以為是忘乎所以過。冬季

替我凍結，在晨禮時燈光打在時光的寂靜上

初心、往事、昨日在腦海里默默地流淌，

緩緩地，心緒寧靜，它帶著造化者的意欲

帶著一圈一圈的年輪，不停地轉動

那天大雪紛飛，我們守著母親

眼看著情況越來越好。母親累了，睡相安穩。

我們準備好好做頓飯，改善一下伙食，

我們也想把連日來的憂慮放一放。

父親舒展他挽起的眉頭，在火爐旁溶解感恩。

我拿著經輕輕吟誦，用心感知。

創造在我的血液里翱翔。我變得輕盈。

母親醒了，突然呻吟她的腿痛，

肚子痛，胸痛，脖頸以上痛。許多年后的今天，

我只要一閉上眼睛，我就看到死神是怎樣從下往上一寸一寸，

在我眼前捋我的母親，他時常坐在我的身邊，他不說話，

以輕嘆的氣息，以雪落下的聲音。

不喜歡訴說，訴說多是顏色，且浮于表面

喜歡穿過天際走近山頭用眸光看似無意的打量

喜歡傾聽鳥兒在余暉里啼囀

而輕風里幾個人像清真大寺和康濟寺塔般屹立

造物主凝視宇宙，宇宙凝視籠罩的暮色

你任由自己將倒影投射在湖面上

我靜靜地看著你岑寂，里里外外全是順服。

不喜歡悲戚，更不喜歡城墻彎處窩藏的權利

孤單，我不知道怎么表達

如何才能闡述事實，從未有另一個

自己。有所求，自尊又執拗。

低了再低，像風雨中的狗尾巴草

盡是匍匐和掙扎。寧靜的夜里。

星星有過指引。看著冬天的樹，麻雀

如果不飛就是枝頭上的果實

我知道作為塵埃我從未凝固，或落定

故而我時常佇立，默默陪伴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