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堅
在鄉下,農家誰都擁有
幾支鋒利的鋸子
這是傳統的生活模式
村民把種下的樹木,長成材
鋸成半成品出售
那年,跟隨父親進山鋸木
一前一后,低頭彎腰
氣喘喘地拉扯著鋸子
粗壯的木頭,嘎嗒一聲鋸斷了
其實,我也很不情愿鋸木
因為,樹木是無罪的
卻被鋒利的鋸子主宰命運
生活也是這樣,有些事物
總是被摧毀
比如,落日的生銹部分
比如,我父親的老骨頭
土狗蟲
它跌落臺盆
水龍頭的水聲如瀑布
沖擊土狗蟲黑黝黝的臉
它望著隔岸青山,無力蹦跶了
我用一根小木條
為它探路,它終于爬上來
爬到窗口,撲通一聲
勇敢地跳下樓底
我仿佛聽到懸崖的響動
那年父親耙田種地
土狗蟲也竄出來湊熱鬧
我把它撿起來當玩具
餓了放進鍋里烘干
當成一味菜肴
土狗蟲,一直在做夢
我用詞語,給它修補
像云朵,像虛幻,也像我
諒解著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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