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慧 楊萬清 高日升 夏天添
科技成果轉化是新時代賦予高校的重大使命、立身之本與前進動力,其不僅為我國社會發展培養了大批優秀人才,同時,也通過創造大量就業需求和創業契機,實現了我國社會建設與經濟發展的快速增長。長三角地區作為我國經濟發展活躍度最高、市場開放程度最高、創新水平最高的重要經濟區,在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與經濟全球化的戰略中扮演者重要角色。目前,長三角地區正處于產業轉型與技術變革的攻堅時期,需緊密契合國家戰略,立足高端、自主與深化協同的產學研融合機制,加速長三角地區創新發展。故此,如何精準、客觀的評價長三角地區高校科技成果轉化績效,對推動長三角地區高校科研成果轉化效率提升,促進地方經濟發展具有關鍵意義。高校作為我國科技創新體系中的核心要件,其既是科技創新與技術研發的源頭,也是我國科技創新人才的主要培養機構[7]。因此,高校的科技成果轉化效率與質量,將直接決定其對地方社會服務與經濟發展所做出的貢獻。
根據“投入-產出”理論,在“資源投入-成果產出”階段,科技成果僅實現了基礎性的“從無到有”的基礎轉化,如研究人員通過研究發表的論文、專著等學術型成果,該階段的成果轉化僅停留在“象牙塔”,而未實現真正意義上的生產力轉化,即為資源投入方帶來實際的效益增長。在對現有研究展開分析后發現,前人在科技成果轉化績效的評價研究上,普遍將學術型成果列為科技成果轉化的主要考核目標,而鮮有學者對科技成果轉化的實際收益展開細致的探討。“產出”象征著資源投入后的科技成果,而“轉化”則意味著將科技成果轉化為生產力的具體過程;因此,科技成果轉化績效的評價研究,不僅是為了觀測評價目標區域(對象)的科技成果產出,更是為了揭示其科技成果的轉化效率與投資質量。
基于此,本研究認為長三角地區的高校科技成果轉化需要在重視學術型成果產出的基礎上,強化關注科技成果轉化對產業經濟與社會效益的貢獻。為此,本研究將“投入-產出-轉化”,歸納為資源投入、成果產出和轉化效率三個指標類型,并以此進行DEA分析(數據包絡分析)。
在樣本選擇上,本研究以我國長三角地區的新工科高校為研究對象,其原因為新工科是我國迎接新一輪科技產業革命,推動我國創新驅動型經濟改革的重要人才供給來源,也是我國工科教育領域的排頭兵,對長三角地區的科技創新發展有著重要的意義。為此,本研究將利用DEAP 2.1 軟件進行DEA分析(數據包絡分析),以觀測長三角地區新工科高校的科技成果轉化績效。在模型設定上,主要采用BCC模型,即規模可變型DEA模型,并將技術效率拆分為單一技術效率與規模效率兩個維度。同時,本研究參考前人的做法,構建了長三角地區新工科高校科技成果轉化績效評價體系模型與觀測指標(如表1所示);其中,投入類指標包含當年科研(創新)支出費用和當年R&D 全時當量人數;產出類指標包括學術專著數量與學術論文數量;轉化類指標包括合同(科技成果轉化)數量與科技成果轉化收入。此外,本研究所用之數據均取自于2011-2017年度的《高等學校科技統計資料匯編》。

表1 長三角地區新工科高校科技成果轉化績效評價體系模型
本研究以江蘇、上海、安徽與浙江地區的181 所高等院校為樣本,按照“投入-產出”數據不為0 原則進行樣本篩選,首先,將2011-2017年間未在科技創新、技術研發等方面投入資源的9 所樣本院校剔除;其次,剔除資源投入3年后無科技成果產出的103所樣本院校并,在余下樣本中,再行剔除未開展“新工科”建設的47 所樣本院校。最終,共得到22 所高校的有效樣本。在對有效樣本的面板數據進行描述性分析后發現(如表2所示):在研究樣本中,平均年度科研支出費用為80610.83 萬元、全職研究人員約1300 余人,說明在已開展或準備開戰新工科建設的長三角地區高校,普遍重視科技創新,并投入了一定的人力、物力與財力(人均研究經費約60萬元),為科技創新與成果轉化奠定了夯實的基礎;從科技成果產出角度來看,年均產出學術論文4000余篇、知識產權授權500余項,證明樣本院校亦具備一定的科技創新水平;然而,從科技成果轉化指標而言,無論在科技成果轉化合同的簽訂還是轉化收入方面,樣本院校亦存在科技成果“無效(低效)產出”的隱患。

表2 描述性分析結果
在對長三角地區的22所新工科高校科技成果轉化績效進行DEA分析后發現,僅有9所新工科高校的科技成果轉化績效達到區域均值以上水平,其他13所樣本高校的科技成果轉化績效水平較低,然反觀其科技成果產出,則呈現出“高產出,低轉化”的窘境(如表3所示)。

表3 長三角地區新工科高校科技成果轉化績效的DEA分析結果
根據表4和表5的結果可知:2011-2017年度,長三角地區新工科高校的平均綜合“投入-產出”績效為0.630,其中,純技術效率為0.849,規模效率為0.739;雖然,長三角地區新工科高校的科技“投入-產出”效率在純效率變化指標上表現欠佳,但在全要素生產率變動、規模效率變化、技術效率變化方面均表現較好,從資源投入視角而言,資源要素的投入實質上得到了規模性的科技成果產出,說明長三角地區新工科高校科技成果產出效率,仍處于上升的發展趨勢。

表4 “投入-產出”績效DEA-Malmquist分析結果

表5 2011-2017年長三角地區新工科高校科技“投入-產出”績效變化
根據表6和表7的結果可知:2011-2017年度,長三角地區新工科高校的平均綜合“產出-轉化”績效為0.355,其中,純技術效率為0.569,規模效率為0.654;同時,技術效率變化、純效率變化與全要素生產率變化均大于1,若僅從科技成果的“產出-轉化”結果來看,長三角地區新工科高校產出的科技成果,亦得到了較好的轉化。但從資源回報角度而言,2011-2017年,全要素效率升降波動不穩定,樣本院校通過資源投入所產出的科技成果,若無法實現持續性的穩定轉化,其投入亦存在一定的投資風險。

表6 “產出-轉化”績效DEA-Malmquist分析結果

表7 2011-2017年長三角地區新工科高校科技“產出-轉化”績效變化
根據表8和表9的結果可知:2011-2017年度,長三角地區新工科高校的平均綜合“投入-產出-轉化”績效為0.343,其中,純技術效率為0.416,規模效率為0.820,相對降幅較小,且規模效率有較大增幅;同時,規模效率變化、純效率變化與全要素生產率變化均大于1,同比上升趨勢明顯,亦證實了長三角地區新工科高校產出的科技成果轉化績效較好,但依舊存在轉化效率不穩定等問題。

表8 “投入-轉化”績效DEA-Malmquist分析結果

表9 2011-2017年長三角地區新工科高校科技“投入-轉化”績效變化
新工科高校作為長三角地區產業升級與技術創新的重要動力,研發技術與自主創新實力的持續提升,亦使其逐步成為我國科技創新戰略中的關鍵部分。為加快實現我國長三角地區高質量發展,近年來,新工科高校亦在科技創新與技術研發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并形成了相應的技術轉移體系或機制,其科技成果轉化的宏觀環境相比建設初期有了較好的改善,但依舊存在科技成果轉化績效不足的問題。
首先,新工科高校內部的相關管理機制與過程設計存在不足。科技成果轉化體系是一項繁瑣、耗時,且復雜的系統性工程,相關高校的對應管理體制與流程機制亦存在明顯的不足或主軸缺失,導致科研人員(科技成果轉化工作者)頻繁奔波于研發與行政之間,以使得科技成果難以實現高效率的轉化。同時,以披露機制來看,目前在我國各大高校僅少數院校建立了科技成果轉化的公開性制度,多數院校基于自我利益考量,仍對此持觀望態度。其次,新工科高校科技成果轉化的服務機制不足。在我國高校體系中,大學科技園、規劃處、科技處等組織之間的作用機制尚未厘清,更難以形成良性的交互體系,以高效對接產業發展、自主創新、資本投入、政策環境等科技成果轉化體系中的主要環節,提升成果轉化績效。目前,在長三角地區中,各家新工科高校的科技成果轉化機制亦有所長短,多數高校的科技成果轉化工作亦停留在象征性的事務流程階段,且多重視資源投入到成果產出之間的管控,而極少涉入科技成果轉移、轉化階段。其緣由莫過于受限于高校編制約束,且科技成果產出在現行高校評價體系中的比重,顯高于成果轉化,故而出現科技成果轉化工作者在職務晉升、待遇等方面激勵不足,致使其難以全身心的投入成果轉化工作當中,阻礙了長三角地區新工科高校的科技成果轉化績效增長。其三,現行高校評價體系對高校科技成果轉化的約束。我國近代高校評價體系(機制)的重心,多偏向于科技產出成果的學術價值與獲獎級別,以至于忽視了科技成果轉化所帶來的“市場價值”。國內各大級別的基金項目,在項目結題(驗收)環節上,已不同程度的出現“僅認數量,不重質量”的扭曲現象,從而導致科技成果轉化的實際績效偏低。在如此機制之下,高校在科研工作者的職稱評定、職務晉升等方面亦東施效顰,而科研工作者亦將此奉為成功之道,久而久之,長三角地區新工科高校的教學科研工作者必定難以承擔優秀人才培養與一流學科建設的重任。
十二五以來,我國針對高校科技成果轉化機制改革,已投入了龐大的政策與資金支持,并借由高校自主創新成果轉化,服務地方經濟建設,加快地方產業升級。然而事實上,我國雖已頒布一系列支持政策,但政策紅利仍有待時間轉化,同時,科技成果轉化作為高復雜度的系統性工程,人才引進、產業升級、服務體系等配套政策,長三角地區各省市亦參差不齊,部分地方性政策多以試行方式頒布,其時效性短,極易出現騙補等消極現象。故如何實現長三角地區創新資源的科學配置,強化四省市之間的校企資源互補、協同創新,為區域經濟發展創造更大的價值,仍有待從政策層面進一步研究落實。此外,出于市場信任機制考量,企業普遍認為與高校的科技合作亦存在泄密風險,同時,少數企業出于短期利益考量,極少與高校進行新技術或重大項目的科研合作或協同創新。
無論從技術研發,還是到產出成果的市場性轉化,長三角地區新工科高校的資源配置平均效率偏下。其中,純技術效率與規模效率不穩定是造成其科技成果產出與轉化績效反復的主因,從DEA 分析的結果可知,長三角地區新工科高校的科技成果投入產出的平均純技術效率低于規模效率,印證了其資源要素配置不均衡,即資源投入可能存在一定的資源未充分利用,甚至浪費;而在科技成果轉化上,平均純技術效率雖高于規模效率,代表其科技成果轉化的要素配置相對高于其投入產出階段的資源配置,但其歷年數據互有反復,亦凸顯其成果轉化要素配置仍存在較大隱患。同時,從各高校科技成果投入轉化的規模效率來看,僅少數院校呈現出規模收益遞增狀態,多數則呈現遞減或不變,由此證實,長三角地區的新工科高校在科技成果的轉化工作上,尚未達到最高績效,其資源投入仍存在大幅冗余,且大量資源投入并未帶來規模性效率提升,這也從側面印證出長三角地區的新工科高校過于重視科技成果產出,而漠視其成果轉化。
根據DEA 分析的結果可知,長三角地區的新工科高校科技成果產出與轉化環節出現脫節,其科技成果投入與產出績效較好,但產出成果轉化為實際商品或市場收益的渠道仍未大通。從表3-9 的結果不難發現,在參與測算的新工科高校中,科技成果轉化績效均遜于其成果產出,由此可知,長三角地區新工科高校雜科技資源投入、成果產出與成果轉化的兩個階段中,并未實現均衡化的發展;其中,22 所樣本院校的科技成果產出與轉化斷層頻現,證實其科技成果產出與轉化之間的不必然性,即樣本院校雖具備較好的自主創新實力,并能夠形成頗具學術價值或高獲獎幾率的科技成果,但成果亦有可能停留在理論試驗或實驗階段,以使其并不絕對能夠轉化為實際的商品或市場效益。
新工科高校因突破原有思維慣性,在科技管理體制建設方面,建立高效合理的制度體系,以進一步推動科技管理改革、優化成果轉化機制、構建專業化的成果轉化人才隊伍、完善成果轉化服務機制,通過充分發揮制度性手段機制,擴大自主創新與科技成果轉化的最大動能。為此,新工科高校首先必須重視科技創新規則,適時完善其內部相應管理政策、機制及組織,打破在資金、項目與鑒定方面,存在不合理的認為約束,解放研究人員的思想枷鎖;同時,嘗試采用項目資金管理“承包制”、項目“云管理”等方式,提升項目研發與管理效率,以為科技創新提供堅實的基礎。其次,優化績效評價機制,探索以自主創新與成果轉化為導向的績效評價機制,對不同方向、不同研究類型、不同工種的項目及人員設置對應的績效考評機制,充分發揮項目和人員異質性的優勢,提升科技創新與成果轉化效率。其三,建設科技成果轉化(轉移)人才隊伍,在科技管理組織中,設置專業的成果轉化或技術轉移崗位,并通過獎金、職務晉升等手段,吸引、保留與培養服務于科技成果轉化的專業人員;同時,對內打破體制化限制,成立校領導為核心的科技成果轉化機構,全程參與本校科技創新體系建設、轉化機制設計等環節,實施一體化、透明化、網絡化的統籌管理,貫通高校科技成果到市場(產業)的快車道,引導外部優勢企業(組織)展開協同創新合作,強化高校自主創新與成果轉化。其四,在優勢學科建設上,新工科高校應積極推動以科技成果轉化為導向的優勢學科建設,并透過優勢學科建設與科技成果轉化的循環機制,逐步強化自身科創實力。為此,新工科高校需要著重推動其本校優勢學科領域的科技成果轉化,將轉化作為其優勢學科建設的核心動力,并逐步構建創意檢驗中心、技術轉化平臺等轉化層組織,加強加快新工科高校的優勢學科建設,從而在降低科技成果轉化風險的同時,促進高校自身的人才培養機制與科創實力。
為規范新工科高校的科技成果轉化體系,地方政府的相關部門亦應從法規政策層面,進一步完善科技成果轉化的政策導向與管理機制,強化對新工科高校科技成果轉化工作的指導與協調,將科技成果轉化績效納入其高校評價考核的核心指標,明確高校主體責任,優化高校科創意識;逐步為科技成果轉化工作者設立對應的職務晉升制度,并探索以誠信為基礎的科技成果轉化中介機制,深入開發高校自主創新的市場潛力。同時,在政策資金投入方面,高校科技創新從“研究開發-成果產出-市場轉化”,各環節均需投入資金,且就目前高校自主創新而言,多仰賴政府相關政策資金的投入;故建議長三角地區的相關政府應建立科學的科技財政投入機制,探索以財政補貼抵扣、稅務減免等為主的多元化的科技投融資機制,以實現社會資本在高校科創領域的充分參與,加速新工科高校的科技成果轉化效率。
受誠信風險等因素影響,我國高校尤其是以長三角地區為代表的新工科高校,在自主創新及成果轉化上,多處于“自娛自樂”的扭曲境地,而企業的“后知后覺”現狀,亦變相印證了我國科技成果轉化的無奈之處。企業作為實踐科技成果價值的最終環節,其主體作用能否得到充分的發揮,亦代表著科技成果轉化的實效。為此,企業應充分發揮其科技成果轉化的主體作用,以促進自身科創實力為導向,積極探索與高校的協同創新機制;在明確自身需求與市場需求的前提下,為高校明確科創方向,并與高校緊密圍繞在以市場轉化為目標的科創工作中,實現科技成果“產出-轉化”的無縫銜接,以將科技成果轉化的最后一公里,塑造為“優勢的一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