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

曾延會

秋夜，外面刮起的風讓我的心跟著更涼了些。

已是十點半了，母親還沒有回來。手里握著母親的留言條，我心里滿是委屈。

又是加班！上初三以來，母親總是加班，沒時間陪我?；貋砗?，我總是一個人從鍋里拿出溫著的飯菜，一個人默默地吃飯，吃完飯一個人靜靜地學習，一個人悄悄地睡覺，一個人的家，我好孤單。

看著墻上父親的遺照，我想哭，想對他說：“爸，我想您了?！?/p>

院子里響起熟悉的腳步聲，是母親。鑰匙輕輕地插進了鎖孔，好像是怕驚擾了我，母親輕輕地走進屋，透過門縫，我看見母親走到我的門前，伸手想敲門，又撫了撫額頭，放下了手。

母親走進了自己的房間，輕輕地關上了房門。

“老板，您能不能把我八月份的工資先給我結了？這都11月了，娃子這個月生活費還沒著落呢……”

母親的話還沒說完，老板掛了電話，母親無奈地把手機放下了，輕輕地嘆了口氣，皺起了眉頭。

我打開門，大步走上去拉起母親的手，母親一驚：“這么晚了，怎么還沒睡？是我吵醒你了？”

“不，我在等您。您回來了，我才放心?！?/p>

母親的眼眶里頓時蓄滿了淚水，淚汪汪的。我第一次看到母親流淚了，母親的淚水掉下來，落在我的手上，母親的淚熱乎乎的，落進我的心里。

我端來一盆熱水，把母親的腳放進去，母親的腳上全是老繭，布滿了滄桑的紋路，紋路里有細細的沙，鞋子上也有。

那盆水洗下來，已變成泥黃色。

怪不得母親常常加班，怪不得母親從不帶我到她的工作單位，怪不得母親從不告訴我，她是做什么工作的，原來母親在建筑工地上推砂石。

我幫母親捶背，淚水彌漫了我的眼。

我拿出成績單，我的名字排在第一行。母親看著成績單，手輕輕地撫摸我的名字，眼里溢滿了希望。

我和母親同時深深地看向墻上的父親，同時，也看向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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