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童年的庭院》和《中國街》為中心"/>
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李 珂 朱明愛
(山東大學外國語學院 山東濟南 250100)
《童年的庭院》和《中國街》作為吳貞姬的代表作,均以第一人稱的視角展開對鄉村底層人民生活狀態的觀察和記錄,向讀者還原了朝鮮戰爭背景下韓國社會的整體風貌。在這樣一個充斥著性別對立、新舊對立與民族對立的混亂年代里,“女性的身體”也是在豐富的隱喻意義上存在的,這些隱喻既涵蓋了個人和家庭的具體層面,也可上升至民族與社會的宏觀角度。有鑒于此,本文以女性的身體為切入點,對《童年的庭院》和《中國街》中的女性身體敘事進行分析,旨在探明兩部作品中女性身體所承載的多重隱喻,并以女性身體為媒介,再現特殊時代背景中的權力關系、道德秩序、民族困境等社會現實問題。
性別權力的分配問題,向來是女性主義者關注的焦點,也是女性作家筆下常被討論的經典話題。在整個社會長期以來的權力結構中,男性都是權力的主體和行使者,女性則被動地淪為權力執行的對象。這種現象在文學作品里最明顯的表征就是女性往往在家庭中扮演著被統治的角色,她們的身體仿佛理所應當是禁欲的,是即便飽經苦難但依舊沉默和隱忍的。因此,女性的身體開放和欲望追求就帶有了顛覆性別秩序的意義。
男權文化強調,女性的身體并不屬于女性自己,而被看作是男性的私有財產,那些敢于表達身體欲望的女性,往往被認為是不潔和罪惡的。但在吳貞姬的筆下,女性的身體打破了這種固有的思維禁錮。這些年輕女孩無視父權家庭的規訓和要求,在兩性關系上展現出了與男性對等的開放和主動。
《童年的庭院》中瑞粉是家房東的小女兒,平時在城里給美國家庭作傭人,趁假期回家時與“我”的大哥產生了一段露水情緣。就外形特點來看,瑞粉是個注重打扮的時髦女郎,對自己的身體魅力是張揚而充滿自信的,“瑞粉剛交十八歲,為了趕時髦,用亮晶晶的發帶綁了一頭燙發,臉上涂滿白粉”,“就是在家里她也要穿緊身西服裙、透亮的絲襪和高跟鞋”[1](p113)。在與大哥的相處中,她總是表現得毫不見外,使大哥變得結結巴巴,動不動就要臉紅。不僅如此,她還常常趁半夜溜出去和大哥偷情,并許諾他回城以后會向自己的美國東家引見他。結果瑞粉回到城里以后杳無音訊,反而留下大哥成日期盼她的消息。瑞粉通過時尚的裝扮彰顯著自己的內在個性,她不壓抑自己的本能,大膽追求身體的享樂,以此來滿足自己的欲望。在這一過程中,瑞粉與大哥在兩性關系里出現了“身體換位”的現象,瑞粉完全占據了兩人關系的主導位置,反而讓大哥成為被娛樂的對象。以瑞粉為代表的女性身體在個人欲望的體驗和感受中解構了以男性權威為核心的兩性關系,男權文化建構下的性別秩序也因此被顛倒了。
“母親權力取代父親權力”,是吳貞姬在文中展現傳統性別秩序受到沖擊的又一個切入點。她在文中架構起了一個失去平衡的權力空間——家庭,記敘了母親與兒子在這一空間中奪權的斗爭經歷。當爸爸被強征入伍后,媽媽和姥姥帶著大大小小的幾個孩子逃荒到了村里。由于家庭中“父親”角色缺席,“母親”理所當然地成為了權力的所有者。她以去邑內一家食堂打工為借口,成日與有婦之夫偷情,每晚喝到酩酊大醉才回家。這種無視父權尊嚴的越軌行動使大哥的性格逐漸變得扭曲和暴躁。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成為一家之主,重新奪回男性在家庭中的權力,維護父權被踐踏的尊嚴。
在男權文化的構想中,理想的男性應當擁有健壯的身體和征服的力量,成為女性依戀和服從的對象。但是,文中的大哥打破了這種形象期待,成為了一個不得志的“小霸王”。盡管他采取了一系列行動試圖宣示自己的權威,例如常常在晚上跑去邑內監視媽媽,毆打管教自己的妹妹們,甚至與媽媽爆發了正面的沖突,但依然在與媽媽的對峙中處于下風,無法使妹妹們服從和敬畏,顯示出在家庭中男性權力的無力感。
在社會的普遍觀念里,女性的身體應是男權話語控制和干預的對象。福柯在闡述權力與身體的關系時曾指出:“最終涉及的總是肉體,即肉體及其力量,它們的可利用性和可馴服性,對它們的安排和征服”,權力關系總是“直接控制它,干預它,給它打上標記,訓練它,折磨它。”[2]然而在上述大哥與媽媽的對話中,大哥試圖拿出男權文化對女性貞操的要求對媽媽進行規約和干預,而媽媽作出的回應顯然反映出了男權規約失效的事實。
值得注意的是,男性權力對女性身體的控制失效、女性成為家庭權力的所有者,這一現象雖然確實表明性別權力秩序受到了沖擊,但它的發生卻很大程度上并非源于女性主體意識的覺醒,而是根植于社會混亂無序的狀態。盡管文中這些女性的身體是看似開放和自由的,但由于她們在物質上依然依附于男性,她們的身體在兩性關系中就成為了交易品。從這一層面上看,吳貞姬通過描寫女性身體的開放和欲望追求,既顛覆和解構了以男性為中心的傳統性別權力秩序,又揭示了女性在混亂的社會背景中如同浮萍般無法安定、艱難求生的生存處境。
吳貞姬將女性身體的性解放描繪成了一種普遍的社會現象,通過女性身體的欲望體驗解構了以男性為核心的權力關系。不僅如此,她還以“母親權力取代父親權力”作為切入點,彰顯出特定年代里父權的無力感。此外,作者也借混亂和顛覆的性別秩序暗示了女性艱難求生的生存處境,她對女性群體的人道主義關懷不容忽視。
女性的身體常常被當作倫理道德的符號加以審視,“從西方夏娃的原罪到東方的紅顏禍水的泛濫,女性的身體就是進行善、惡道德區分的一個載體”[3]。而作為母親的女性身體則往往被賦予了更為嚴苛的道德期待,她們被要求毫無怨言地為丈夫和家庭服務,為子女奉獻自己的一切。然而,吳貞姬的作品中卻存在一類反常的現象:母親是軟弱、“有傷風化”、與子女充滿距離感的,反而是代替她們踐行養育職責的“代母親”彰顯出了偉大的母性。通過考察吳貞姬對失職母親與代母親的身體書寫,并探討其在道德方面的隱喻,可以窺見作家對戰爭時期女性和社會陷入雙重道德困境的思考。
“失職的母親”作為女性身體敘事中的一個特殊命題,不僅與社會的倫理道德問題聯系密切,也與女性的身體體驗和身份認知不可分割。在吳貞姬筆下,失職的母親往往無一例外地給子女帶來了具有傷害性的后果?!吨袊帧分械拿愤医憬阏沁@類角色的代表人物。她是靠向洋人出賣身體為生的女性,身上展現出了無力、懦弱、柔順等種種特點。婕妮是她與白人生下的混血兒,雖然已經五歲了,但依然不會說話,不會穿衣服,甚至不會自己吃飯。婕妮對于梅咭姐姐來說是一個多余的存在,即使被生下來也很難得到正常的撫養。迫于現實的壓力,梅咭姐姐無法像普通母親那樣對婕妮盡到保護和養育的責任,當美國黑大兵在家的時候,她就不得不讓自己的女兒待在治玉房中。不僅如此,由于父母的身份,婕妮始終無法得到社會的承認,最終成為了無家可歸的孤兒。
吳貞姬筆下有許多母親都打破了傳統文學世界對于“完美母親”的想象,“母親的失職”也不再是發生在個別人物身上的個別現象,而昭示著一種社會性的道德崩塌和秩序顛覆。國家的貧弱、國民的道德感缺失已經形成了一種惡性循環,并通過母親養育子女的意象得以表征:失去道德感的母親給孩子造成了心理和身體的雙重傷害,而這些孩子又終將帶著難以治愈的傷痕成長為新一代的父母。
但吳貞姬并未局限于以母親的身體隱喻社會層面的道德困境,她也思考了女性作為個體所面對的道德選擇和身份認知的難題。那些失職的母親在出賣身體、拋棄家庭的同時,幾乎都得到了物質方面的補償或個人欲望的紓解。她們的所作所為沖擊著傳統的母職倫理,一方面是源于生存的需要,另一方面也是將追求物質欲望的天性置于母性之前而做出的選擇,是混亂的社會背景與女性的個人心理共同作用下產生的結果。
與這類失職母親形成鮮明對照的是行使“代母親”職責的女性?!锻甑耐ピ骸分械睦牙丫褪沁@一類人物的典型代表。姥姥帶著“我”去小溪里洗澡的片段是全文中最富美感的畫面,也是整部作品中對女性身體著墨最多的部分。
吳貞姬寫到“我”第一次看見姥姥光身子,姥姥的身體與大地的滋養功能被緊密地聯系在了一起。斯普瑞特奈克說:“大地和子宮都依循宇宙的節奏?!盵4]指出不僅女性的生理活動像自然現象一般有其循環性和周期性,女性的身體也像大地般具有孕育和滋養的功能。姥姥“腹部圓潤而豐饒”,暗示她的身體也如同沃土一般,具有孕育新生命和新希望的力量?!把b滿了黑亮的成熟種子的封兒”,則進一步凸顯了這一特點。盡管不再年輕,但姥姥的身體無疑是豐腴成熟的,極具女性氣質的。
這樣的身體特征也象征了她所具備的母性力量和勤勞、堅韌的“地母”品格。文中的媽媽幾乎完全缺席了對子女的養育,姥姥就代替扮演了母親的角色,憑一己之力負擔起家里的大小家務,養育照看著幾個孩子。吳貞姬在許多片段中都描寫了姥姥的養育行為。例如她成日里背著病弱的弟弟,每當他哭叫起來就“摟住弟弟掏出奶頭塞進他嘴里”;在饑荒年代里,姥姥常常在村莊附近的菜地里偷雞,給正在長身體的我們熬雞湯等等。可以說,姥姥這一人物打破了小說中所展現的戰爭年代里女性重視享樂、出賣身體、缺乏母性的普遍狀態,以一種更加積極正面的姿態彰示出了女性的能量和女性身體的意義。
吳貞姬對失職母親身體的描寫,一方面昭示著社會層面的道德崩塌,另一方面也展現了女性個人在生存與道德間面臨的兩難選擇。同時她將母親責任的踐行轉移到了“代母親”身上,展現了女性身體里蘊含著的母性力量和美好品格,彰示著女性身體的積極意義。
女性的身體常常被引申為國家和民族的符號,“很清楚,國家是一個女人的身體,或者說她就是一個女人。人們認為,女人‘不僅是女人’,還是國家的人格化象征”[5],因此在吳貞姬的文學作品中,女性的身體有時也會具有民族和國家層面的意義,隱喻著韓民族在特定年代中的艱難處境。
《中國街》中,作家刻畫了一個時代特有的女性人物群體——專為美國大兵提供性服務的妓女,被當時的人們稱呼為“洋公主”。她們絲毫不顧及來自旁人的眼光,甚至明目張膽地彰示著自己的身份。從傳統道德的眼光來看,她們無疑是墮落的,但中國街上的居民家家戶戶都愿意將自己的房子租住給她們。她們的行為很大程度上影響了年輕女孩的價值觀念。文中“我”的好友治玉家將房子租給了一個叫梅咭的洋公主。在年少的“我”和治玉眼中,梅咭姐姐過著一種神秘而富足的生活,治玉甚至對梅咭姐姐的職業頗為羨慕,多次表示自己以后也要成為“洋公主”。
“洋公主”的身體折射出韓民族與外來民族之間的畸形聯系。人們對這一群體的態度在一定程度上能夠投射出他們對美國兵乃至美國的看法。這些靠出賣身體為生的女性在長期以來的道德標準中都是受人輕視的存在,如今反而使用著各種時尚的外來產品,享受著比周圍人富足的物質生活。人們雖然心有不滿,但并不敢對其多加指責,這反映出傳統的民族文化在面對強勢的外來文明時不得不處于一種“失語”的被動地位。甚至在相當一部分人眼中,“美貨”“美國”都是令人向往的存在,“洋公主”的職業也因此成為了自由與富有的代名詞。吳貞姬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她對“洋公主”賣身行為的描寫顯然不是為了批判某個人或某個群體,而是旨在揭示出整個民族的心理變化。在她筆下,人們將不合理的事情合理化,將長期以來被本民族文化否定的身份理想化,恰恰能夠表現出戰爭和貧窮對韓民族自尊心、自信心的消磨。
“洋公主”與美國兵之間的相處則更加值得關注,因為這對關系之中不僅包含了男性與女性間的性別關系,也隱喻著兩個民族之間的關系。以梅咭姐姐這一人物為例,她在與美國黑大兵的相處中是處于絕對被支配地位的,在物質上完全依賴對方的供給,在精神上早已失去了自我,在肉體上則遭受著黑大兵的凌辱和虐待。但梅咭姐姐對他依舊表現出順從和討好的態度,梅咭姐姐希望能夠通過身體的順從和服務維持兩人的關系,完成自己去美國的夢想。但她最終未能如愿以償,反而成為了暴力的犧牲品,最終被喝醉的黑大兵從樓上扔了下來。
梅咭姐姐的身體與黑大兵身體的對立具有民族層面的含義。吳貞姬對梅咭姐姐身體的描寫,諸如“白凈的脖頸”“辨不出眉毛的素面”“染了色的濃密的長發散開來縈繞著臉龐”等都是柔和的,極富女性特質的。但與此相反,黑大兵的身體不僅看起來肥胖、頹廢,甚至在行兇之后也能“敞開胸脯嬉笑著”,表現出冷漠、野蠻的強權特質?!昂笾趁竦谋碚鲗嵺`通常將被殖民的空間及殖民主義視為有性別的”[6],黑大兵作為施暴者,其身體象征著強勢的外來民族,梅咭姐姐的身體喻指著處于弱勢地位的韓民族,黑大兵對梅咭姐姐施暴、虐殺的過程則能夠隱喻外來民族對韓民族進行的壓迫和傷害。
總得來說,在吳貞姬筆下,“洋公主”作為朝鮮戰爭時期出現的特殊女性群體,她們的身體集中地隱喻著民族屈辱的歷史和傷痛的回憶。就賣身行為來看,“洋公主”出賣身體換取利益的行為得到了社會的默許,甚至被部分年輕人羨慕,揭示了當時道德秩序受到空前沖擊,以及民族自信心嚴重受損的現實。就美國大兵對這些女性施行的身體暴力來看,他們身體關系的不對等被賦予了民族層面的含義,美國兵對這些女性施暴、虐殺的過程隱喻著外來民族給韓民族帶來的壓迫和傷害。
英國文藝理論家伊格爾頓曾將文學敘事中的身體區分為“饑餓的身體”與“交歡的身體”兩大類,同時指出,在文化理論盛況不再的時代里,作家與學者“對交歡的身體興趣盎然,對勞作的身體興趣索然”[7]。誠然,消費文化的發展和現代化進程的加速正在將人們帶入一個追求感官刺激的狂歡時代。然而,對于幼年時期曾經歷過民族戰爭的吳貞姬來說,兒時貧窮、饑餓與恐懼的痛苦回憶始終伴隨著她,并貫穿于她的文學創作之中。因此,在她的作品中,女性的身體既是不能免于追逐欲望的身體,又是飽受壓迫和苦難的身體,既是表達女性生命體驗的主體,又是傳達時代和歷史信息的符碼??偟脕碚f,借助女性身體所承載的種種隱喻,吳貞姬最終指向還原戰爭年代中社會的混亂與無序狀態。她對民族平等、社會和諧的呼吁,以及對女性及邊緣群體的人文關懷,無論何時都能夠通過女性的身體敘事傳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