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di：全球最“不務正業”圖書館

肖梓

在一個幾乎是全國地價最高的地方，芬蘭人造了一個全開放的“客廳”：沒有門衛、沒有保安、沒有安檢，無論你是富人、窮人還是流浪漢，都可以隨意進出。在這里，沒有貧富差距，沒有貴賤，人人都能免費獲得所有資源，“平等”“自由”“公民權利”是這里的關鍵詞。他們用了一億歐元（8億人民幣）造了一個“天堂”。

而作為世界上最貴的圖書館之一，這里卻非常“不務正業”：藏書常年只有10萬冊。大家來這里遛娃、玩樂器、做衣服、做頭腦風暴……甚至，還能做飯。除了借書，還能借吉他、溜冰鞋、耳機、網球、血壓儀、麥克風……幾乎所有生活中會用到的物件，都能在這里借到，并且免費使用。可能沒有一個國家會像芬蘭這樣奢侈，把首都赫爾辛基市市中心黃金地段的17250㎡地拿來造一個免費的圖書館，對面就是議會大廈。

就是這樣一個“不務正業”的圖書館，自2018年12月份開館以來，每天都有上萬人跑去看書、玩耍、參觀、工作……《衛報》《紐約時報》爭相報道，BBC甚至要求館方閉館一天便于拍攝，但是被拒絕了。很多人說：“如果有天堂，或許就是這個圖書館的模樣。”

從1998年正式提案到2018年開館，花了20年。建筑師團隊是通過全國公開競賽匿名投票選舉產生，圖書館整個建造過程非常透明。他們首先確定“這是一個為所有人開放的、免費的、自由的空間”，之后征詢大家夢想的圖書館是什么樣子？

市民們的腦洞非常豐富，除了可以看書，他們夢想中的圖書館還能看電影、喝咖啡、辦公、遛娃、彈琴;平時還能借東西，比如筆記本、溜冰鞋、網球拍……2300多個想法傳遞給了建筑師，他們才發現，傳統的圖書館已經不是大家想要的，他們更想有一個自由的空間，除了借書和閱讀，能夠做許多想做的事情。于是，一個“城市的免費客廳”的想法慢慢出現了。

建筑師把大家的想法匯集到一起，按照功能的不同分成3層。表面覆蓋云杉木板的整座圖書館看上去像座橋梁，呈俯沖結構，把公共廣場巧妙地融合進館內空間。一樓就是這個城市的“大客廳”，里面有電影院、咖啡館、畫廊、展覽區;多功能廳的舞臺上，還經常會有各種演出。除了餐飲之外，其他都是免費的。大家在這里互動、分享、交流，外來游客也可以在這里咨詢與移民、找工作、芬蘭課程等相關信息。最震撼的是從一樓到二樓的旋轉金屬樓梯，黑色的樓梯上印著的那一個個芬蘭單詞，譯過來是“為了值得愛的人”“為了失敗的人”“為了無辜的人”“為了誠實的人”“為了被誤解的人”……一共400個詞，告訴大家，這座圖書館為所有人而建。每個人來到這里，走在樓梯上，內心都會感慨：“平等”和“公民權利”不僅僅是口號，更是踏踏實實的行動。

二樓在橋梁桁架之間靈活設置了很多小房間，用來滿足人們工作和娛樂休閑等各方面的需求。自由職業者可以免費租一個空間辦公，開個團體會議也沒問題。孩子們有專門的電腦游戲室，提供PC、VR眼鏡等設備。大人們有專業的錄音棚、琴房、攝影工作室，甚至還有一個能容納10個人就餐的廚房，可以帶著紅酒來這里辦 Party。工作臺上放有縫紉機、胸章機、3D打印機、激光切割機、巨幅海報打印機……都免費使用。最高科技的是一個約100㎡的“立方體”房間，安裝了智能玻璃墻，未通電時呈現乳白色，通電之后則變得透明，可以開虛擬研討會。這些還不算夸張，更厲害的，是市民們幾乎可以在這里借到所有生活物品。

到了三樓，視野一下子開闊了。頭頂是白云般連綿起伏的天花板，四周是落地玻璃窗，整個空間“自然采光”。這里被稱為“書的天堂”。但4500㎡的區域，藏書區只占到1/3，一共也就10萬冊書。左邊是兒童藏書區和休息區，孩子們隨時可以從書架上取一本書，到橘色閱讀室里聽媽媽講故事。右邊是階梯閱讀區和靜讀區，沒有帶孩子的讀者在這里能享受靜謐的閱讀時光。走出窗外，有一個令人驚喜的“公民陽臺”，正對面就是國家議會大廈——這樣的設計也是為了證明自由、平等地享受知識和文化，在這個國家有多么重要。

有人質疑，作為一個國家圖書館，10萬冊藏書是不是太少了？其實，圖書館早已安排了圖書在線服務，只要輕點鼠標就可以訪問340萬冊/件藏品，確定借閱后，直接到離家最近的圖書館取閱即可。

芬蘭公立圖書館的宗旨，是不分老幼、不論貧富，為所有居民免費提供終身學習機會和娛樂用品。逛完整個圖書館，你會發現他們很努力在實踐這個宗旨。它真的就像每個人家里的客廳一樣，學習、工作、會友、帶娃、喝下午茶……在這里你不會感到拘束，除了少量的材料費，很多服務都不收費。圖書館取名“Oodi”，譯成中文是“頌歌”，這是從1600個市民的參賽作品中選中的。2018年12月6日——芬蘭第101個獨立日，它正式對外開放。

在全世界的圖書館都面臨削減預算、用戶數量減少甚至關閉的情況下，芬蘭卻在最貴的地盤上造了個對所有人開放的免費圖書館。因為，對于這個國家的人來說，圖書館是最能夠體現人們在文化和教育上的平等、自由的權利。2017年修訂的《圖書館法規》里，他們要求圖書館促進終身教育、積極的公民參與意識、民主和言論自由。這樣一個嚴肅的法規，他們卻用有溫度的行動去完美地執行，讓每一個生活在這里的人都能免費享受終身學習的自由。

（姚梅芬摘自《品讀》2021年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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