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墩墩”總設計師曹雪的冰雪奇緣

◎文／小黎

“冰墩墩”是目前冬奧史上最出圈的吉祥物，說“一墩難求”“人人都愛冰墩墩”一點都不為過。如此出圈的吉祥物，正是出自設計師曹雪及其團隊之手。

名字里藏著一場冰雪奇緣

曹雪是地道南京人，父親是南京電視臺文藝部的編劇，母親是一名美術老師。充滿藝術感的家庭氛圍，讓他從小就熱愛畫畫。曹雪出生那日恰逢“小雪”節氣，因此媽媽給他取名為曹雪。他自小也對冰雪有著特殊的情感，小時候一下雪，孩子們就會用竹板、木板、小板凳，五花大綁成雪橇或者滑板，呼朋引伴到樓下雪地里滑雪，大伙兒你拉我推，玩得不亦樂乎。后來，這些幼時的經歷都幻化為創作的養料，滋養他創作出了“冰墩墩”從雪山里面滑下來之后抖雪的動作，以及跟“雪容融”一起在冰面上刷陀螺、坐雪橇等生動場景。

中學時代，曹雪因為沉迷于作畫，數學成績一塌糊涂，但學校對他相當寬容，特批他可以把數學課當成美術課，不必離開教室便可隨意作畫，只要不影響其他同學聽課就可以。于是，一上數學課，曹雪就坐在角落里，給老師和同學們畫速寫。后來靠著過人的繪畫天賦，他考上了無錫輕工大學，當時班里僅有兩名學生考上了大學，他就是其中之一。回想那時的經歷，曹雪認為是寬松的環境給予了他諸多養料，也從此篤信：只有自由放松的空間，才能滋長出綿綿不絕的靈感。

曹雪不僅愛畫畫，還喜歡參加各類設計比賽。他曾經參加過世界首次易拉罐再利用設計大賽，在那次比賽中，別人紛紛將易拉罐設計成小工藝品，但他卻加入了琉璃元素，把易拉罐拆解后制作成了售貨亭，完全不用一釘一鉚，經過別具匠心的切割穿插，一座玲瓏別致、晶瑩剔透的售貨亭便呈現在了評委眼前，成功斬獲大獎。

曹雪總是不乏好創意、好點子。他很擅長從生活中捕捉信息，變成A點儲存在頭腦中，等到這些A點積累得足夠豐盈，恰好此時又看到了B點，當A點和B點碰撞產生奇妙的化學反應時，靈感C點就產生了。“當你前期積累的量足夠多，對新事物保持好奇，就一定會有碰撞質變的過程，這是自然而然的。”

與7個億擦肩而過

曹雪在設計創意上天馬行空，生活中卻樸素簡單，他不抽煙不喝酒甚至不飲茶，卻癡迷古典音樂。多年來不管是租房還是買房，他都會為自己打造一間視聽室，里面有不同的唱片、音響設備。快要結婚的時候，父母給了曹雪一筆錢讓他買家具。結果他用這筆錢買了一套高級音響，以至于新房里只放了一張席夢思床墊。在他看來，把有限的資源用到自己最珍視的事情上，才不會留下遺憾。

從無錫輕工大學設計學院畢業后，曹雪選擇了留校任教，但幾年后，他毅然放棄了穩定的工作來到廣州，開啟了在廣州廣告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的職業生涯。做項目很累，有時彌漫的疲憊感會一點點吞噬靈感，于是曹雪在2006年選擇退出公司，并在退股之后來到了廣州美術學院當一名教書匠。曹雪說：“我們這代人天生有一種使命感，我覺得教書一方面可以把這些年的思考和設計經驗歸納整理，再回饋到中國設計教育中去。”

離開原公司沒多久，公司就上市了，曹雪當初手持的股份升值為7個億。大家都為他感到可惜，與7個億擦肩而過，但曹雪幽默地說：“因為我姓曹，曹字旁邊加一個米是糟糕的糟，我可能命中注定有錢不一定幸福。我并不是說跟錢過不去，要過窮日子，但是我特別看重精神世界。哪個地方或者是哪種事情讓我快樂，讓我感覺有成就感，我就在哪里干。”

2017年，曹雪為廣州設計了首個城市形象LOGO，他沒有選擇五羊、木棉花等傳統元素，而是別出心裁地選擇了小蠻腰，以此代表著眼未來的廣州、國際視野的廣州。他在設計上采用突破性的縱向構圖，將“廣州”二字又融入其中，具有極強的辨識度和現代美感。

因為這次設計，他聲名鵲起，朋友們紛紛發來“賀電”。一次，他去參加一個設計活動，當主持人念到曹雪的名字時，臺下竟響起一片掌聲和歡呼聲。活動結束后，曹雪還遭到一群年輕粉絲圍堵。此后，各方的邀約、代言、合作也如約而至，但他總是該選擇的選擇，該婉拒的婉拒。“我很在乎我的標準，更不會為了金錢而敗壞名譽，這是我的職業操守。”

因“冰墩墩”成“網紅”設計師

作為一名設計師，必須保證自己的思想始終走在前列。在學生們看來，曹老師在生活中沒什么脾氣，溫和而儒雅，但一涉及專業性問題，就會變得脾氣很壞。如果學生交了中規中矩的作品，他也會大發脾氣，吼道：“我不允許你們這些年輕人的想法比我還老！”正因如此，他在美院獲得了“曹一刀”的稱號。

后來設計“冰墩墩”時，曹雪帶的團隊也飽受質疑——很多人懷疑南方團隊設計不出精彩的冰雪元素。但曹雪反而覺得，越是這樣越能調動大家豐富的想象力。經過深思熟慮，他選擇了熊貓作為吉祥物的形象，其目標很明確——能跟所有人溝通。因為熊貓帶有明顯的中華元素，全世界對熊貓的辨識度和喜愛程度高。當然，這樣的選擇也面臨著很大的挑戰：熊貓這個形象太司空見慣了，要做出一款人見人愛且足夠特別的熊貓，實在不是一件容易事。

為此，曹雪團隊收集了市場上千款熊貓形象，一張張打印出來，貼了滿滿一整墻。大家反復對比、頭腦風暴，最終確定了低齡化的熊貓寶寶形象，包括標志性的“內八字”和微微向前傾的身體姿態，還有大大的黑眼圈和攥在手心里的愛心。

在設計過程中，曹雪還帶領團隊為“冰墩墩”加上了冰殼，這是他一直堅持的亮點，其靈感源自北京冬奧會的國家速滑館——“冰絲帶”。“冰墩墩”設計歷時10個月，那段日子，大家幾乎沒有節假日。隊員們每天反復修改討論，畫了上萬幅手稿，摳了一遍遍細節，才終于做出了人見人愛的“冰墩墩”。

“冰墩墩”的走紅，也讓曹雪成了“網紅”設計師，但他不想從幕后走到臺前，只想專心做自己的設計。他在筆記本上寫了一句話：“掌聲和歡呼聲是使人致聾的根本禍音。”并時常以此來勉勵自己。

如果當初的曹雪沒有錯過7個億，也許就沒有今天的“小蠻腰”和“冰墩墩”；如果曹雪沒有選擇追隨內心，他的設計可能就無法打動人心。人生的際遇得失，大抵都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