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戀愛花銷怎么算?

◎文／復林

大學女生陷師生戀

李妍是沈陽大學學生。2019年暑假，她在沈陽市皇姑區報了考研輔導班，29歲的張浩是英語老師。一次下課后，張浩讓李妍留下來單獨交流，表示愿意免費幫她在短期內提高英語水平。

但實際上，張浩很少花精力輔導李妍英語，大多數時間都是在邀請她吃飯、逛街。李妍覺得張浩醉翁之意不在酒，卻不好意思拒絕。一次，李妍無意中提及她的電腦配置比較差。幾天后，她就收到了快遞，拆開包裝，竟是一臺雙屏電腦，里面還有發票，購買人是張浩，價格29999元。李妍大驚，打電話給張浩詢問情況。張浩說是送給李妍的禮物，他已經深深愛上了她。

張浩的表白，讓李妍心動。她覺得張浩雖然外表普通，卻真心對自己，于是同意與他交往。

李妍的父母是普通工薪族，她讀考研輔導班的學費都是通過網絡平臺借的款。兩人確定戀愛關系不久，張浩無意中從李妍的手機上看到她欠某平臺4000元，便如數轉賬到李妍的支付寶。李妍要退還，張浩表示這是他應該做的。

漸漸地，李妍對張浩主動買禮物、發紅包習以為常。有好幾次，張浩還幫她充值校園卡。戀愛期間，張浩到底花了多少錢，李妍并沒計算過。

2020年2月下旬，考研初試成績揭曉，李妍沒有達到分數線，決定二戰考研。張浩卻提出反對意見，說他家人催婚，讓李妍放棄考研的想法。李妍覺得她的本科是“雙非”（非985、211高校），想考“雙一流”大學讀研究生?？蓮埡茀s不容置疑地說：“讀研就是浪費時間?！边€說等她拿到學士學位就結婚，他的收入足夠養家，結婚后李妍相夫教子，做全職太太。

張浩的說辭比較突兀，李妍根本沒有做好成家的心理準備。

一刀兩斷成陌路

李妍直接亮明觀點：“我從沒想過會做全職太太，如果你執意堅持，就找錯人了?！睆埡普f：“憑你的學習底子，邊談戀愛邊跨專業考研，考不上在我的意料之中?！崩铄毖裕骸拔业娜松易鲋??！钡珡埡迫怨虉碳阂姟?/p>

此后，只要李妍沒有及時回微信，就會受到張浩的責難。一天晚上，李妍參加同學聚會，有點不勝酒力。散席后，有個男生護送她回校外出租房。路上，天色很暗，張浩正在住宅樓下等候，遠遠看見李妍被異性扶著肩膀，快步沖向前打了李妍一記耳光，并怒斥那個男生圖謀不軌。李妍醒了酒做出解釋，張浩偏偏不信。

一次次的沖突，使李妍對張浩的感情消磨殆盡。2020年10月，李妍提出分手。張浩屢屢求和不成，要求李妍退還其開銷。他在微信上開出了明細，時間、地點、金額、用途都寫得清清楚楚，共計121558元。李妍怒懟：“這些支出都是你自愿的，而且大部分是我們共同消費的。”

2021年2月28日，李妍二戰考研的分數揭曉，她初試成績在報考的大學同專業中排名第一。相隔數天，張浩發來微信語音：“恭喜你呀，考研上岸在望，但是，假如我向學校招生辦反映情況，你恐怕要前功盡棄。”李妍驚恐地問：“你想怎樣？”張浩要求李妍解決雙方之間的債務，只要立下字據就行。

為了擺脫張浩的糾纏，更害怕他所謂的投訴影響研究生錄取，數天后，李妍通過微信核對戀愛期間張浩支出的款項，并用微信拍照向張浩發送欠條，內容為：欠款人李妍，與張浩戀愛關系破裂，自愿償還男方在交往過程中的經濟損失，共計121558元。李妍還承諾，從2021年4月起，每月15日向張浩打款3000元，直至全部還清欠款。

發送欠條的第二天，張浩又發來微信要求恢復戀愛關系，還說：“錢你不用還了，我只是想跟你和好。”再也不相信張浩的李妍將他的微信拉黑。

依法算清分手賬

2021年4月21日，張浩將李妍告到了沈陽市皇姑區人民法院。一審法庭上，李妍辯稱，所謂欠款全部是張浩在雙方戀愛期間的日常消費支出，其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出具了欠條，張浩無權主張該債務。

庭審期間，經法官詢問，兩人從未互見父母，也未舉行過求婚、訂婚等儀式。李妍同意按照電腦原價返還29999元，其他款項經調解，雙方沒有達成一致意見。

一審法院經審理認為，從張浩與李妍的聊天記錄、欠條的形成過程看出，李妍并沒有欠款事實發生?，F李妍同意按筆記本電腦原價格29999元返還，法院予以確認。雙方戀愛期間，發生的均為幾十元、幾百元及4000元以下款項支出，其中大額財物贈與，經庭審核對，包括一筆8000元及一筆8060元，結合雙方戀愛期間的收入情況、職業身份，在雙方結束戀愛關系時，被告應當返還原告。

2021年7月29日，沈陽市皇姑區人民法院作出一審判決，李妍向張浩返還電腦一臺（購買價格29999元），并返還張浩現金16060元。

一審法院宣判后，張浩不服提出上訴。二審法院經審理認為，張浩與李妍在戀愛期間并未舉行訂婚儀式，也未按照習俗而給付彩禮，張浩向李妍贈送禮物及消費支出是為了培養感情，維持戀愛關系的贈與行為。關于張浩要求李妍按照欠條返還款項121558元的主張，因雙方之間并不存在借款的事實，一審法院結合雙方的聊天記錄、欠條的形成過程等實際情況，對欠條不予認定是正確的。一審法院從公平角度，平衡雙方利益及基于李妍認可的事實，判決李妍返還張浩價值29999元電腦一臺及16060元并無不當。

2021年9月16日，沈陽市中級人民法院終審落槌，駁回張浩的上訴，維持原判。

（文中人物均為化名）

//////////////以案說法

贈與合同是贈與人將自己的財產無償給予受贈人，受贈人表示接受贈與的合同。男女雙方在戀愛期間，為了培養感情而相互贈送的禮物或是支出金錢的消費活動，一般屬于贈與性質。《民法典》總則編第158條規定，民事法律行為可以附加條件，但是根據其性質不得附條件的除外。因此，戀愛期間男女雙方所贈財物是否應該返還，需要予以區分。戀愛期間的小額財物贈與或者日常消費支出應當認為是維系感情的必要支出或系雙方的共同消費，不應當要求返還。但是，戀愛期間雙方發生的大額財物贈與不同于合同法上的一般贈與，也不同于按照習俗而給付彩禮的行為，其系基于雙方戀人關系而發生，往往是一方基于結婚或維持戀愛關系為目的的一種贈與，其贈與行為可以視為附條件的贈與。當雙方無法締結婚姻關系或戀愛關系終結，贈與財物一方的贈與目的則無法實現，因此，贈與方有權要求其予以返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