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那片海
清風海韻,藍天白云,柔和溫暖的陽光,金黃細軟的沙灘,仿佛大自然的一切美好都集中在了這里——西班牙馳名世界的度假勝地:阿利坎特(Alicante)城。這座以地中海風情為旅游特色的名城歷史悠久。年輕的情侶們來到這里,往往會佇立在海岸邊,瞻仰一處山崖。
七百年前,一個叫阿利的摩爾族青年小伙子因為愛情失敗,站在崖頂絕望地跳了下去。時隔數日,阿利昔日青梅竹馬的戀人,也是當時身為摩爾族公主的坎特滿腔悲憤之下,也縱身跳了下去。一對青年男女用鮮血和生命為愛情殉葬,不僅感動了世間無數情侶,更留下了一個永恒的城市名字:阿利坎特!
兩雄相爭 比賽擇婿
公元十三世紀末,統治今天西班牙南部地區的是摩爾族后裔建立的奈薩爾王國。這個國家以奈薩爾小城為中心,國王被稱作哈里發。哈里發膝下無子,只有一個叫坎特的獨生女兒,因此將她視若掌上明珠,不惜重金聘請名師培養女兒。
坎特在歡度第十九個生日時,已經出落成亭亭玉立、風姿綽約的美女了!哈里發打算在自己百年之后,把王位傳給女兒,因此格外重視對未來女婿的選擇。在女兒坎特剛剛過完十九歲生日時,有兩個小伙子相中了她。
一個叫阿芒扎,是全國最顯赫的富商之子。另一個叫阿利,是宮廷樂師的兒子,他不僅彈得一手好琴,還能寫出優美的抒情詩,論起外表來同樣是風度翩翩。
哈里發比較傾向于阿芒扎,而坎特卻暗自喜歡充滿藝術氣息的阿利。之所以出現這種結果,是因為哈里發為穩定統治,需要阿芒扎家族的財力扶持。坎特與阿利從小就在宮廷里一起長大,屬于青梅竹馬的一對。為了讓意見統一,哈里發同女兒坎特商量出一個主意:阿芒扎與阿利,他們誰能為王國帶來好運,誰就是坎特未來的丈夫。
哈里發把兩個小伙子找來,鄭重地說出了意見,那就是讓阿芒扎和阿利分別各做一件事情,比一比看誰能給國家帶來最大的好運。阿芒扎和阿利聽了,都信心滿滿地點點頭。
見兩個男人互不相讓,坎特好奇地問他們究竟要怎樣去做。阿芒扎首先表示道:“我要把產自東方的珍稀香料帶回來,好讓我們國家的全體臣民都有口福享受世間的美味!”
阿芒扎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當時東西方陸路往來的商貿交通大動脈——絲綢之路,受到中亞軍事強國的攔截,而歐洲不產香料,東方香料運到歐洲的價格堪比黃金。要想得到東方的香料,只能通過驚濤駭浪的遠洋航行。所以提起香料,無不令歐洲人個個眼紅。
國王哈里發聽了阿芒扎的雄心后,兩眼不禁放出貪婪的光。坎特有些不安,就把目光投向了阿利。
阿利知道論財力,自己拼不過阿芒扎,可是相比之下,他的長處是善于交際,人脈特別廣,因此他自信滿滿地陳述道:“我們腳下居住的這座小城一直缺水,僅有的幾口水井也只能滿足日常用水,老百姓渴盼有更充足的水源灌溉農田,因此我打算挖一條引水溝渠,這樣就能保證莊稼豐收了。”
“太好了,如果這個計劃成功,可真算為黎民百姓造福了呢!”坎特連連拍起手掌,為阿利的想法叫好。哈里發也贊同地點點頭說:“既然你們都如此有志向,那么我相信都能為王國帶來好運。至于誰能娶到我的寶貝女兒,就看你們競爭的最終結果了。”
幾天后,辦事果斷的阿芒扎就登上了大船。由于當時的西方地理大發現尚未開始,阿芒扎無法繞道非洲好望角直接趕往東方,只能通過地中海,再由西亞的阿拉伯半島才能輾轉到達東方盛產香料之地。旅途艱辛遙遠不算,還有可能遇上不可預見的危險。
所以在阿芒扎啟程那一天,哈里發親自前去送行,坎特出于禮貌同樣跟隨父親向船上的阿芒扎頻頻揮手致意,希望阿芒扎能夠平安歸來。
就在阿芒扎出發的同時,阿利也開始行動起來。他把親屬朋友們召集到一起,坦誠地說出了心中的想法。大家聽說后都紛紛表示贊成。而且朋友之間經過相互轉告,結果有更多的人愿意參加到這次行動中來。有了這么多人的支持,阿利備受鼓舞,下一步就是到外地尋找豐富的水源了。
為了給阿利打氣,坎特公主瞞著父親悄悄找到他,天真的眸子里閃出真誠的光:“我跟你一道尋找水源吧。”坎特喬裝打扮成民間女孩,同阿利騎馬來到了野外。彼時正值綠意蔥蘢的夏季,西班牙南部山區草木繁盛,鳶尾花和紫羅蘭開出一片濃艷,處處飄逸著醉人的芬芳。坎特公主見到大自然的景物如此美好,歡喜得像只小鹿,縱馬在草地上奔馳。阿利擔心發生意外,寸步不離地在她身邊緊緊跟隨保護著。
濃情蜜意 同甘共苦
阿利和坎特接連察看了幾處水源地,可是都不夠滿意。坎特心有不甘地看著阿利,滿眼都是祈盼:“這次能找到甘甜的水源嗎?”阿利緊緊拉起公主的手,鄭重地發誓道:“請公主放心,我會讓你如愿以償的!”接著,阿利帶著坎特趕往山高林密的地方繼續尋找起來。
阿利和坎特只顧一心尋找水源地,絲毫沒注意到頭上的天空飄來一團團烏云。等兩人發覺時,密集的雨點已然猝不及防地打落下來。
阿利情急之下抬頭觀望,四周不見任何村莊人家,唯一能避雨的地方就是尚在視線中的一座山洞,于是急忙對坎特建議道:“公主,我們趕緊去山洞里躲一躲吧,否則被雨水淋壞了身子可是要生病的!”
等他們拴好馬匹奔到山洞里,外面已是電閃雷鳴暴雨傾盆。坎特公主盡管從小跟武師學過騎馬、擊劍等本領,但是作為天性膽小的女孩子,還是有些忐忑不安。
阿利低頭去擰潮濕的衣角之際,忽然一個炸雷響起,坎特猛地鉆進了他的懷里:“雷聲這么大,我好害怕……”阿利被嚇了一大跳,因為自己充其量是個宮廷樂師的兒子,而她是尊貴的公主。這幕場景要是被旁人看見了,可是要惹來大禍的。
阿利急忙躲開說:“公主,我們是有著地位尊卑差別的……”坎特卻毫不介意地拉起阿利的手:“不,你就像我們小時候一起玩耍時那樣,你充當我的保護神,時時刻刻呵護我……”坎特的一席話讓阿利想起了童年時代。那時候的他和坎特都是天真的小孩子,能夠在一起無拘無束地自由玩耍。他們做游戲的時候,坎特常常是美麗的公主,阿利則是公主的保護神。
可是隨著歲月的流逝,他們都在不經意間長大了,也就有了國王千金與宮廷仆人地位的尊卑差別。不過令阿利感激的是,平易近人的坎特公主從沒有把他視作下人,而是依舊像小時候那樣將他視作無話不談的哥哥。
聽著外面轟隆隆的炸雷又一次響起,阿利唯恐驚嚇到公主,他張開寬闊結實的臂膀,任憑公主躲在自己的懷中。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眼見著刺眼的陽光斜射進山洞,阿利輕輕提醒坎特:“公主,外面天已變晴,我們可以離開這里了!”
他們來到洞外,呼吸著雨后新鮮的空氣,感到一陣陣愜意。坎特見到一彎彩虹高掛天空,興奮地登上高坡去欣賞。當她望著高坡下面的景色時,忽然驚奇地喊了一聲:“阿利,你快來看一看,這里竟然有一個天然湖泊呢!”
阿利聞聲趕緊跑過去,順著坎特手指的方向,透過幾叢高樹枝葉縫隙,果然發現了一個美麗的湖泊。湖水湛藍,平靜的湖面在陽光的映照下閃射著金光,再加上周圍綠樹鮮花的掩映,宛如人間仙境一般!
阿利和坎特一路奔過去,在湖邊,他們巧遇了當地一位吉卜賽族老獵人。懂得吉卜賽語言的阿利詢問老獵人,該湖叫什么名稱時,對方回答說:“Tibi。”坎特舀起清凈澄澈的湖水,品嘗了一小口,頓時贊不絕口:“好香甜甘洌啊!要是能把這里的水引到我們居住的小城該有多好啊!”
阿利認真察看Tibi湖的周邊地形,發現它竟然與外面的幾條溪流相通,完全可以利用這些天然溪流,再加上人工挖掘把湖水引出來。阿利于是果斷地作出了決定:“水源的選擇就是這里啦!”而后朝著坎特詼諧一笑,“看來必須感謝這場雷陣雨,要不我們怎么會偶然間發現如此絕美的水源地呢!”
阿利把公主送回宮廷后,馬上召集眾人開挖溝渠。雖說主要利用天然河流導引Tibi湖水源,但在當時沒有任何機械作業的情況下,完全要靠人工一鍬一鎬地挖掘。好在坎特公主努力說服父親哈里發,動員一部分工人參與其中。
眼見著清澈甘甜的Tibi湖水被引了出來,并且朝著王國首都奈薩爾城一點點靠近,阿利的心中倍感欣慰。多少個不眠的晚上,他望著夜空中的點點繁星,禁不住浮想聯翩。憧憬著未來自己能如愿以償娶到美麗賢惠的坎特公主。同時阿利堅信:自己用這條造福子孫后代的引水溝渠,一定會戰勝擁有萬貫家財的競爭對手阿芒扎的。
一次,阿利參觀古羅馬時期留下來的圣巴爾巴城堡。在城堡外墻壁畫上,他讀到了一首又一首古羅馬詩人維吉爾留下的愛情詩。陶冶在優美的詩句中,阿利的心中有股濃濃的愛意涌出:為何不發揚自己擅長寫詩的專長,給心愛的坎特公主寫詩呢!阿利從此迷戀上寫詩,每每寫好后都要獻給公主。坎特讀到這些詩,當然懂得阿利的心思,便把這些詩珍藏了起來。
悲愴投海 曠世之戀
接下來的幾個月里,阿利一邊寫詩,一邊帶領大家努力開挖溝渠,使得Tibi湖水被引到了距離奈薩爾城越來越近的一處靠海山崖的附近。
阿利陪同坎特公主登上山崖,遠眺水天一色的蒼茫大海,他們都倍感心曠神怡。坎特忽發奇想地說道:“等我將來做上女王,一定召集能工巧匠在這里建造行宮,那樣就能天天跟大海做伴了。”
阿利激動地點點頭:“是的,還要架設高架引水渠,想方設法把下方的甘甜湖水引上去,好讓這里成為頤養天年的神仙之地。”
就在他們對未來充滿無限美好的遐想之時,忽然有消息傳來:阿芒扎的大船回來了!哈里發國王帶著女兒坎特,還有一幫文武官員到海港碼頭迎接。
阿芒扎向哈里發匯報了此次前往東方尋找香料的詳細經過,除了滿載而歸的香料。阿芒扎看到一身盛裝的坎特,熱情地笑道:“尊貴的公主,我特意為你買回了東方錫蘭島上最珍貴的蛇寶石,并且預備著在新婚之日親手戴到你的手上!”
見到阿芒扎這樣說,坎特極不自然地把臉扭向一邊。但是哈里發卻對阿芒扎十分欣賞,夸獎他不虛此行,既給王國帶來需要的香料,又能夠組建火槍兵以加強軍事力量。所以在當天晚上,哈里發設宴招待阿芒扎,而且不同女兒商量,便獨自做出決斷:未來的女婿當屬阿芒扎!
坎特對父親的家長制獨斷做法十分反感,當場提出反對意見,說阿利的引水工程還沒有建完,現在是不能草率下結論的。但是哈里發不改初衷,認為阿芒扎閱歷豐富,而且其家族的巨額產業可為王國發展提供財力,堅持把阿芒扎納為女婿。
見到女兒同自己鬧得不歡而散,哈里發羞惱之下失去理智,竟然瞞著女兒派出刺客,打算把阿利悄悄除掉,以斷絕女兒的念想。誰知刺客竟然同情阿利對公主的癡情,非但沒有執行國王的任務,反而把真相告訴了阿利,并催促阿利趕快出逃。
猶如晴天霹靂般的變化讓阿利驚怔得久久無語,他不想就這么失敗,于是寫去書信托人送給坎特,請求公主幫忙挽回。誰知送信者中途被阿芒扎截住,以準女婿自稱的阿芒扎在哈里發的授意下,已然掌握了王國宮廷出入大權。
阿芒扎于是想方設法模仿公主筆體,偽造出了一封絕交信回交給阿利。大意是坎特公主在父王勸說下,已經答應接受阿芒扎的新婚禮物蛇寶石,希望阿利趕緊離開這里,以后再也不要干擾公主同阿芒扎的幸福生活。
阿利看到回信上熟悉的字體,信以為真地跑到情人角那片山崖頂端,面對蒼茫的大海,悲憤郁悶之情難以抑制,最終在滿心絕望之下跳到了山崖下方的大海里。
幾天后,哈里發和阿芒扎開始張羅盛大的結婚典禮時,坎特公主才獲悉阿利已經投海自盡的噩耗。就在當天夜里,公主逃出宮廷,一口氣跑到了阿利投海的那個山崖。坎特淚如雨下,悲憤地發出控訴:“既然上蒼不能讓我跟心愛的男人在一起,那么我愿意去天國追隨真正的愛情……”
阿利悲傷地投崖自盡了!坎特也跟隨著阿利的腳步跳了下去,從此,這座山崖也被稱為摩爾女王跳崖之地。
當人們得知阿利和公主雙雙選擇跳海殉情的故事后,惋惜不已。而哈里發思念女兒過度,不久也悲傷地離開人世,臨終前只好把整個王國托付給了阿芒扎。
后世的人們為紀念阿利和坎特這對癡情戀人,把奈薩爾城的名字改為阿利坎特(Alicante)。如今這座風景如畫的古城已是西班牙最受歡迎的旅游度假勝地之一。
年輕的情侶們攜手來此漫游,除了領略綠樹、鮮花、陽光、沙灘外,自然少不了登上高高的情人角,以祭奠天國里阿利和坎特永恒的愛情!
編 輯/征 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