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市社區老年人膳食種類及膳食多樣性與認知變化關聯的前瞻性研究

竹麗萍，熊英，吳曉敏，馬菲

（1.天津醫科大學公共衛生學院流行病與衛生統計學系，天津 300070；2.天津南開區王頂堤醫院社區科，天津 300190）

老年人認知減退是一個緩慢、不可逆的過程，給家庭和社會帶來了沉重的負擔，引起了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1]。大量流行病學研究結果顯示，飲食與老年人認知存在顯著關聯[2-4]。膳食多樣性指數是評價膳食多樣性的常用方法之一，與傳統單一的膳食或營養素對老年人認知的影響相比，膳食多樣性指數可以評估各種食物相互作用，了解食物與認知之間的真正關聯[5]。本研究采用前瞻性隊列研究，探討老年人膳食種類及膳食多樣性與認知變化的關聯，對制定老年人合理膳食，早期預防認知減退具有深遠意義。

1 對象與方法

1.1 研究對象 本研究采用整群抽樣方法，從天津市南開區隨機抽取園蔭里社區、迎水道社區、盈江里社區、華苑小區社區4 個社區，按照預先指定納入標準對全部65 歲以上老年人展開基線調查，并于2011—2019 年展開逐年隨訪。納入標準：（1）年齡在65 歲及以上，在天津市穩定居住2 年及以上。（2）無交流障礙。（3）處于自身慢性疾病平穩期。（4）能積極配合，獨立自主完成調查問卷，并簽署知情同意書。本研究經天津醫科大學倫理委員會批準（TMUhMEC2010031）。

1.2 調查內容

1.2.1 人口信息 采用自行設計調查問卷收集信息，調查內容包括年齡、性別、受教育年限、生活習慣（吸煙史、飲酒史）、疾病史（高血壓、心臟病、糖尿病、腦卒中），測量身高、體重，計算體重指數（BMI）。

1.2.2 膳食調查 采用食物頻率問卷共收集33 種食物，記重單位：g，設置膳食頻率如下：“1.每天大于1次”、“2.每天1 次”、“3.每周5～6 次”、“4.每周3～4次”、“5.每周1～2 次”、“6.每周<1 次”、“7.從不”。根據食物的種類及歸屬，對研究對象食物攝入進行分類，形成13 種食物類別：豆類及其制品、蛋類、禽畜肉、水產品類、牛奶及其制品、堅果、谷薯類、蔬菜、水果、茶葉、油炸食品、小吃零食、咸菜。

1.2.3 膳食多樣性指數 將全部研究對象攝入的食物區分為如下9 類：豆類及其制品、蛋類、禽畜肉、水產類、奶及其制品、堅果、蔬菜、水果、谷薯類；未被納入分組的食物：茶葉、油炸食品、小吃零食、咸菜[6]。納入的9 類食物根據《中國居民膳食指南（2016）》推薦攝入量范圍，滿足最低要求的記為1，否則為0；膳食多樣性指數為9 種食物的得分總和，最高分為9，最低分為0。

1.2.4 智商測量 韋氏成人智力量表（修訂版）中11 項，其中言語量表6 項，包括知識、詞匯、理解、算術、同類、數字廣度；操作量表5 項，包括填圖、木塊圖、圖片排列、物體拼湊、數字符號[7]。將各項得分從對應年齡段的言語量表中查表得到各項量表分，并相加得到1 個總分；同理將操作量表中量表分相加得到一個總分，再分別從對應年齡段的言語IQ 表和操作IQ 表中查得言語智商IQ 值和操作智商IQ 值。全量表分為言語量表總分與操作量表總分之和，并從對應年齡段的全量表IQ 表中查得總智商IQ 值。

1.3 隨訪 研究對象完成基線調查后，2011—2019年每年完成1 次認知功能的測試，每次隨訪內容一致。

1.4 質量控制 （1）研究采用統一的調查表，隨訪按相同標準要求使用一致調查表。（2）調查人員經嚴格統一的培訓。（3）專業人員進行監督和指導。

1.5 統計學處理 采用SPSS26.0 統計分析軟件，廣義線性混合模型分析膳食種類及膳食多樣性指數與老年人認知變化的關聯。檢驗水準α=0.05，P 為雙側概率值，P<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一般特征與認知的關聯 本研究基線調查最初獲取65 歲以上老年人583 名，排除逐次隨訪中失訪人數53 名（失訪率9.09%），較多信息不完全且無法修正者21 名，最終共509 名研究對象納入分析。參加隨訪老年人基線年齡為（78.82±6.56）歲；男性121 名，占23.77%，女性388 名，占76.23%；受教育年限為（14.33±3.07）年；BMI 為（27.00±0.11）kg/m2；高血壓327 名，占64%；心臟病51 名，占10%；糖尿病58 名，占11%；腦卒中80 名，占16%。經廣義線性混合模型分析結果顯示，高齡，男性，較低受教育年限，有吸煙史、飲酒史，患有心臟病、高血壓、糖尿病與智商變化關聯有統計學意義（P<0.01），見表1。

表1 老年人基線一般特征與認知關聯Tab 1 Association between basic characteristics and cognition of the elderly

2.2 膳食種類和認知的關聯 校正年齡、性別、受教育年限、吸煙史、飲酒史、BMI、疾病史等混雜因素后，禽畜肉與總智商（β=0.01，P=0.03）、言語智商（β=0.01，P=0.01）變化關聯有統計學意義，蛋類與操作智商變化關聯有統計學意義（β=0.01，P=0.01），即較高攝入禽畜肉、蛋類可延緩老年人智商改變。豆類及制品與總智商（β=-0.01，P<0.01）、言語智商（β=-0.01，P<0.01）、操作智商（β=-0.01，P<0.01）變化關聯有統計學意義，谷薯與言語智商變化關聯有統計學意義（β=-0.00，P=0.03），水果與操作智商變化關聯有統計學意義（β=-0.01，P=0.03），咸菜與總智商（β=-0.02，P=0.02）、言語智商（β=-0.01，P=0.02）、操作智商（β=-0.02，P=0.01）變化關聯有統計學意義，即較高攝入豆類及制品、谷薯、水果、咸菜可加快老年人智商改變（表2）。

表2 膳食種類與隨訪中老年人認知變化的關聯Tab 2 Association between dietary types and cognitive change of the elderly during follow-up

2.3 膳食多樣性與認知的關聯 本研究老年人膳食多樣性指數為2.96±1.55。排除其他混雜因素后，膳食多樣性指數與言語智商變化關聯有統計學意義（β=0.47，P=0.02），即較高膳食多樣性指數可延緩言語智商改變（表3）。

表3 膳食多樣性指數與隨訪中老年人認知變化的關聯Tab 3 Association between dietary diversity index and cognitive change of the elderly during follow-up

3 討論

老年人認知能力隨著年齡的增長呈減退趨勢。之前的研究表明，飲食與老年人認知存在關聯[3]。本研究通過前瞻性隊列研究發現，攝入較高禽畜肉、蛋類可延緩老年人認知減退，而攝入較高豆類及制品、谷薯、水果、咸菜可加速其認知減退，并且較高膳食多樣性指數與延緩認知減退有顯著關聯。

禽畜肉、蛋類延緩老年人認知減退的原因可能如下：首先，肉類食物中磷脂被機體消化吸收后釋放出膽堿，進而合成乙酰膽堿等神經遞質，可促進和改善大腦神經功能，對老年人的認知具有明顯保護作用[8-9]。蛋類富含蛋白質，且氨基酸組成與人體接近，蛋白質生物學價值較高。之前研究證明，攝入足量的蛋白質可以降低大腦皮質中Aβ1-40 和Aβ1-42 縮氨酸成分，減少β 淀粉樣蛋白沉積，從而降低了老年人認知障礙的風險[10]。

豆類及制品、谷薯、水果、咸菜加速老年人認知減退的可能原因如下：首先老年人消化系統功能減退、代謝功能降低，豆類及制品中大量的蛋氨酸可能無法完全代謝。老年人長期食用豆制品會導致動脈管壁內皮細胞損傷，造成膽固醇和甘油三酯沉積于動脈管壁，使其硬化，形成動脈粥樣硬化[11]。繼而可能造成老年人動脈粥樣硬化性血管病的發生，通過額葉-皮質下纖維環路及長聯絡纖維的受損而引起認知障礙[12]，以注意力及執行功能障礙為主，而記憶及語言功能受損相對較輕[13]。之前也有研究發現，老年人攝入較多豆制品會使認知受損風險增加[14]。而谷薯主要以碳水化合物為主，老年人長期攝入較高的谷薯類食物會導致體內血糖過高，引起炎癥反應，產生大量自由基加速腦細胞的氧化凋亡，導致大腦認知功能降低[15]，相關的研究也表明谷薯類食物會導致機體攝入過多碳水化合物引起機體血糖過高造成認知功能降低[16]。另外水果主要以果糖、葡萄糖、蔗糖為主。由于老年人糖耐量降低、血糖調節作用減弱、容易發生血糖過高，引起胰島素抵抗[17]，導致Aβ 聚集，Tau 蛋白過度磷酸化以及中樞膽堿能系統功能障礙等[18]，從而加速認知減退。其次咸菜含鹽量較高，長期食用可導致高血壓患病率增加，后者可導致大腦皮層以及與認知關系密切的海馬結構萎縮，加快腦白質變性，從而增加認知障礙風險[19]。

另外，本研究發現較高膳食多樣性指數與老年人言語智商存在顯著關聯。較高膳食多樣性指數說明機體營養均衡，營養狀況越好，人體在多種營養素相互作用下達到一個良好的平衡狀態，較好的營養狀況與良好的認知顯著相關[20]，這與日本的一項研究結果相一致[21]。膳食多樣性指數升高，則老年人視覺和聽力提高，以注意力為代表的認知能力顯著增加[22]。

本研究為前瞻性隊列研究設計，進行了長期隨訪觀察（9 年），失訪率相對較低（9.09%），同時控制了混雜因素對老年人膳食種類及膳食多樣性與老年人認知的影響。但本研究并未對隨訪過程中老年人的膳食攝入變化進行分析，在以后研究中會對針對這一情況進行改善，為制定相關膳食干預措施提供科學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