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盒里的春天

胥加山

去年冬天出奇地冷，我的手沒注意防護和保暖，不久就生起了凍瘡。幸好兒子的臉和雙手被我照顧得很周到，圍巾、手套保暖齊全，免受了凍瘡之苦。

每次見我用長了凍瘡的手做家務(wù)，兒子總是心疼地問：“爸爸，你手上的凍瘡什么時候好？我覺得好心疼啊！”面對乖兒子的問話，我一時語塞，摸摸他的頭說：“爸爸不怕痛，只要你聽話，保護自己的手和臉不被凍傷就好。其實手上長凍瘡就幾個月的事，等春天來了，手自然就會好了！”

“春天來了，手自然就會好了！”兒子喃喃地重復(fù)著這句話，若有所思的樣子。

不久后就是兒子6歲生日，那天，我特地為他準備了精美的生日蛋糕，引得前來參加兒子生日宴會的小朋友們連連發(fā)出驚嘆聲和歡呼聲，紛紛簇擁著兒子，讓他點燃蠟燭、閉眼許愿。

待蠟燭吹滅，小朋友們開始分享起蛋糕時，兒子卻小心翼翼地收拾起蛋糕盒來。有位小朋友不解地問：“蛋糕都吃了，蛋糕盒就成廢物了，還是把它當垃圾扔了吧！”兒子沖他微笑著搖搖頭，說：“蛋糕盒和蛋糕一樣珍貴，這是我爸爸送給我的禮物，不能扔，還有用呢！”見兒子如此重視這份禮物，我心里十分感動，猜想兒子應(yīng)該是喜愛蛋糕盒漂亮的花紋，打算好好珍藏吧。

寒假里，兒子每天完成他的寒假作業(yè)后，總是聚精會神地端坐在蛋糕盒旁，滿懷期待地注視著。如是幾天后，我心生疑惑，過去一看，發(fā)現(xiàn)蛋糕盒里裝的竟然是泥土！

我又好笑又好氣地問兒子：“你把土裝到蛋糕盒里干什么？”兒子神秘地朝我笑笑，說：“這是我的一個秘密，現(xiàn)在還不能說，到時候要給你一個驚喜！”我一時不知兒子在搞什么鬼把戲，只得告誡他，玩泥土?xí)r別弄臟了自己的衣服。

到了今年春節(jié)，天氣愈加寒冷，我手上的凍瘡裂了，露出鮮紅的血肉，看得兒子倍加心痛，轉(zhuǎn)而加快了察看蛋糕盒的頻率。奇怪，莫非那盒泥土跟我手上的凍瘡有關(guān)系？

年初三下午，我正忍著手痛，伏案趕寫未完成的小說，突然，從庭院里傳來了兒子歡快的叫聲：“爸爸，快來看呀！”

我一驚，隨即來到院中，只見兒子蹲在蛋糕盒旁，認真地數(shù)著幾株細如針尖的綠色，他的雙腮被凍得通紅，身上的新衣服也沾滿了泥土。原來，兒子不知從哪兒弄來了幾粒花種，悄悄埋在泥土里，靜待它們發(fā)芽。可就算是種花，也不該在大冷天跑到院子里吹風(fēng)啊，還把新衣服弄得臟兮兮的。想到這里，我忍不住責(zé)備起兒子來，兒子卻仰起被凍紅的小臉，有點激動地說：“爸爸，你看，我的種子發(fā)芽了，說明春天來了，你手上的凍瘡快要好了！”

驀然，我怔住了，定睛看著那幾株針尖般的綠色，它們點綴在潔白的蛋糕盒和黑色的泥土間，彰顯出一派春的勃勃生機……兒子守了整個冬天的秘密，原來是要為我播種一盒春天！此刻，我原本疼痛難忍的手也仿佛感受到了蛋糕盒里春天的溫暖和呵護，正在漸漸地結(jié)痂、痊愈。

我一把摟住兒子，狠狠地親了一口，溫情脈脈地說：“兒子，你的才思和愛心，才是爸爸心中永遠的春天！”

（選自《鹽城晚報》2008年2月23日）

品讀

這是一篇充滿溫情的文章，讀過以后你是不是也被文中兒子的天真與愛心所打動呢？作者采用第一人稱的角度進行敘述，同時利用懸念，一步步將文章引向深入。吃完蛋糕，兒子卻非要保存看似無用的蛋糕盒，這是為什么呢？此為第一個懸念。當“我”發(fā)現(xiàn)蛋糕盒里裝的竟然是泥土?xí)r，兒子卻神秘地說要給“我”一個驚喜，此為第二個懸念。“我”發(fā)現(xiàn)兒子大冷天在院子里種花，雙腮被凍得通紅，身上的新衣服也沾滿了泥土。兒子這么做是為什么呢？此為第三個懸念。縱觀全文，正是作者巧妙設(shè)置的懸念，使得這篇短文尺水興波，引人入勝。文章結(jié)尾作結(jié)，表達全文中心思想：兒子的才思和愛心是爸爸心中永遠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