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基純
(廣州番禺職業技術學院 廣東廣州 511483)
有效推進產業適度集聚,實現現代服務業與制造業的“雙輪”驅動,是經濟體推動經濟增長過程中的重要產業發展和升級路徑。自中國經濟進入新常態以來,制造業的低成本優勢日益減弱,產業潛在增速和企業回報率均有所下滑,盈利水平維持在低位震蕩,產業轉型升級迫在眉睫。隨著經濟全球化的縱深發展、區域一體化的協同推進以及產業體系化的分工協作,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之間的產業聯系程度逐步深化,兩者之間良性互動、協調發展的作用機制引起了國內外學者的廣泛關注。總的來看,關于珠三角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協同發展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二者之間的投入產出關系及空間集聚效應,較少從時間和空間兩個維度上對城市群各城市二大系統協調程度、等級、類型及驅動因素進行深入的實證研究。因此,本文采用耦合協調度模型,對珠三角城市群9個城市的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協同發展進行測評,并對兩大系統的時空耦合協調發展狀況進行分析,以期為推動珠三角城市群產業轉型升級和粵港澳大灣區建設提供決策參考。
制造業是生產性服務業發展的基礎。首先,制造業的發展是生產性服務業生存的土壤。從產業發展順序來說,制造業比服務業早,生產性服務業是在制造業發展基礎上衍生的。其次,生產性服務業依賴制造業的主要需求而發展。生產性服務業的活動大多數是制造業產品生產的輔助活動,其產出的相當比例是用于制造業部門生產的中間需求,沒有制造業的發展,服務業就會失去生存的根本。最后,生產性服務業通過為制造業提供服務,從而獲得生產性服務業的市場反饋信息,并根據這些信息進一步改進自身的服務提供方式和服務流程,促進生產性服務業進行服務創新,拉動生產性服務業的經濟增長。
生產性服務業促進制造業的發展升級。首先,生產性服務業為制造業的發展提供了有利支撐。生產性服務業涉及面廣,科技含量高,如金融、保險、會計、咨詢、技術、物流等行業,都有效支撐了先進制造業的發展。其次,生產性服務業運用核心知識、技術為制造業提供服務,努力提高制造業勞動生產率和產品的附加值。再次,生產性服務業的發展有利于降低制造業生產成本,因為生產性服務業涵蓋的所有行業原本都是制造業生產流程中的某個環節,這些環節從生產過程中分離出來,轉移出去交給專業化程度很高的公司去完成,不僅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而且讓生產企業大大瘦身,無疑降低了企業生產成本。最后,生產性服務業的發展推動了制造業的升級。生產性服務業為制造業提供中間投入產品,在制造業的生產過程中植入了更多的無形資產和隱形技術,有利于促進制造業的價值鏈結構優化調整,培育新的價值增值環境,也有利于提高制造業的價值創新能力。
指標體系構建。評價指標體系的建立是進行評價研究的前提和基礎,區域生產性服務業和制造業的耦合協調發展評價涵蓋了經濟和社會等多方面要素,為了全面系統地反映這兩大系統,在遵循系統性、科學性、可比性和可操作性原則基礎上,借鑒已有研究成果,構建了生產性服務業和制造業耦合協調發展的綜合評價指標體系,本指標體系包含系統層、領域層和指標層三個層次,共包含18個指標(見表1)。

表1 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耦合協調發展綜合評價指標體系
指標數據標準化。由于各指標在內在屬性、度量單位及數量級等方面存在較大差異,因此為了消除量綱差異所帶來的影響,本文采用極差標準化方法對原始指標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
權重確定。權重是被評價對象對系統目標層貢獻重要程度的定量分配,為最大限度減少主觀因素對確定權重的影響,采用熵權法確定指標體系各指標的權重。利用熵權法確定權重的詳細步驟見文獻,權重計算結果見表1。
綜合水平測度。利用綜合評價函數分別計算兩個系統的綜合發展水平,計算公式如下:

其中,f(x)、g(y)分別為生產性服務業系統和制造業系統綜合發展指數,x(i=1,2,…,a)為生產性服務業系統各指標的標準化值,y(j=1,2,…,b)為制造業系統各指標的標準化值,對應指標的權重分別為w和w。
耦合度是用來描述系統或要素之間相互作用及影響的程度,協調度是兩種或兩種以上系統或要素間良性互動作用與協調狀況的程度,耦合協調度是在系統耦合并彼此依賴的基礎上實現正向和諧的發展,是反映系統在耦合基礎上的協調狀況的優劣程度。耦合度雖然可以反映出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耦合作用的強度,但單純依靠耦合度判別,無法客觀反映二者良性耦合協調水平的高低。因此,要科學完整地說明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兩大系統之間的協調作用情況,需要把耦合度和協調度結合起來,構建生產性服務業和制造業兩大系統耦合協調度模型,用以評判分析區域兩大系統之間良性交互耦合的協調狀況及影響因素。在已有研究成果基礎上,本文將耦合協調度D確定為測度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兩大系統耦合協調發展水平高低的定量指標,具體計算公式如下:

其中,D為耦合協調度;C為耦合度,f(x)、g(y)涵義如前所示;T為區域生產性服務業系統與制造業系統的綜合評價指數,反映兩者的整體水平或效益;α、β為待定參數,由于兩個系統重要性是相同的,故借鑒通行的做法,此處α、β均取0.5。
借鑒已有的研究成果,根據耦合協調度D值的大小將耦合協調情況劃分為10個等級形成連續的階梯,同時根據生產性服務業系統和制造業系統二者綜合評價指數f(x)與g(y)的對比關系進一步將每個協調等級再細分為3種類型(見表2)。

表2 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耦合協調發展等級與類型的判定標準
本文涉及的社會經濟數據主要來自2014-2019年《廣東省統計年鑒》、珠三角各城市統計年鑒和統計公報。文中的生產性服務業選取GDP核算產業部門分類表中的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信息傳輸計算機服務和軟件業、房地產業、金融業、租賃和商務服務業、科學研究技術服務業6項二級分類行業;制造業即為工業二級分類行業。
由公式(1)計算出珠三角9市生產性服務業和制造業兩大系統的綜合評價函數f(x)和g(y),由式(2)-(4)計算出兩大系統之間的耦合協調度D值,并結合表2耦合協調等級的判定標準,得到珠三角各市的耦合協調發展評價結果(見表3)。

表3 2013-2018年珠三角城市群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系統耦合度和耦合協調度
1.耦合協調度時空分析。從空間橫向維度來看(見表3),珠三角地區核心城市兩大系統的耦合協調度D值明顯優于珠三角東西邊緣城市,9個城市的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耦合協調度在2013-2018年時間序列上均呈現出以下特征:深圳和廣州位居前列,東莞、佛山緊隨其后,中山、珠海次之,惠州、江門較弱,肇慶位居末尾;9個城市在2013年、2015年和2018年三個時段耦合協調度的平均值結果分別為深圳0.82、廣州0.72、東莞0.64、佛山0.60、中山0.51、珠海0.48、惠州0.44、江門0.41、肇慶0.37。可以發現,除了深圳和廣州外,珠三角其他城市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兩大系統耦合協調情況并不理想,它們在各個年份的耦合協調值D均介于0.3~0.6之間,這說明珠三角生產性服務業和制造業兩大系統良性耦合互動作用整體表現不佳。
從時間縱向維度來看,珠三角各市2013年、2015年和2018年三個時段生產性服務業和制造業耦合協調度D值的時序變化情況(見圖1),除珠海、東莞和肇慶3市外,珠三角其他城市的耦合協調度D值均隨著時間變化呈現出穩步上升態勢,說明近年來隨著珠三角各市政府對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融合政策的積極推進,生產性服務業對制造業的支撐和良性促進作用愈發明顯,其中廣州和深圳的耦合協調度增長幅度最為明顯,佛山和東莞的增長幅度次之,江門和惠州增長幅度最小。廣州從2013年的0.70持續上升到2018年的0.77,深圳從2013年的0.80持續上升到2018年的0.86,而珠海、東莞和肇慶3個城市的耦合協調度D值呈現波動變化態勢。其中,珠海的D值從2013年的0.44上升到2015年的0.50,2018年又回落到0.48;東莞的D值2013-2015年一直維持在0.65,2018年又回落到0.64;肇慶的D值從2013年的0.37下滑到2015年的0.29,2018年又回升到0.38。這說明以上3個城市兩大系統的耦合協同作用雖然中間出現間歇性下滑或波動,但未來發展趨勢還是比較樂觀,呈現出穩步上升發展態勢。

圖1 2013-2018年珠三角城市群生產性服務業和制造業耦合協調度
2.耦合協調等級時空分析。從空間差異維度來分析,將珠三角9市兩大系統耦合協調度D值運用ArcGIS軟件將其空間分布格局展示出來(見圖2)發現:層次越高的協調發展等級在珠三角地區核心城市出現的頻率相對較多,比如深圳和廣州分別屬于良好和中級協調發展等級;層次越低的協調發展等級在珠三角地區西部邊緣城市出現的頻率相對較多,比如肇慶和珠海分別屬于輕度失調衰退等級和瀕臨失調衰退等級;而佛山、東莞、惠州和中山這些珠三角核心外圍城市的耦合協調等級出現在中等層次的頻率相對較多,基本屬于初級協調發展等級和勉強協調發展等級。

圖2 2013-2018年珠三角城市群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耦合協調度均值的空間分布格局
從時間縱向維度來分析,除了佛山、中山和珠海3市耦合協調等級有變化之外,其他城市在2013-2018年耦合協調等級沒有變化。深圳3個時段均處于良好協調發展等級,廣州3個時段均處于中級協調發展等級,東莞3個時段均處于初級協調發展等級,惠州和江門3個時段均處于勉強協調發展等級,肇慶3個時段均處于瀕臨失調衰退發展等級。雖然以上城市耦合協調發展等級在這一時段沒有變化,但耦合協調度D值基本保持穩步上升發展態勢,說明隨著政府的宏觀調控與政策引導,珠三角大部分城市生產性服務業和制造業兩大系統的良性耦合互動作用日益凸顯。佛山、中山和珠海3市耦合協調等級也有所提升,其中佛山由2013年的勉強協調向2018年的初級協調發展等級演進,中山和珠海則由2013年的瀕臨失調向2018年的勉強協調發展等級演進。
3.耦合協調類型時空分析。從生產性服務業系統f(x)與制造業系統g(y)的對比關系進行劃分,耦合協調類型可分為生產性服務業滯后型和制造業滯后型(見表3)。
從空間差異橫向維度分析,珠三角9市耦合協調類型差異明顯,呈現出珠三角核心城市生產性服務業滯后與外圍、東西邊緣城市制造業滯后的耦合協調類型。除了廣州和深圳2市外,珠三角其余城市基本上屬于生產性服務業滯后型,即制造業發展水平相對超前,生產性服務業發展水平相對滯后,對制造業的支撐能力有限。這些城市生產性服務業綜合評價指數均小于制造業綜合評價指數,尤其是對于像東莞、佛山和中山等以制造業為主導的珠三角城市來說負面影響更為突出,3市各年兩大系統綜合指數的差值平均值偏大(0.26),東莞甚至高達0.33;珠海、惠州和江門3市同樣屬于生產性服務業系統滯后型,不過其生產性服務業綜合指數與制造業綜合指數的差距與上述3市相比相對較小,3市各年兩大系統綜合指數的差值平均值僅為0.08,隨著這些城市傳統制造業轉型升級的加快,先進制造業投資規模和發展速度將隨之加快,與之配套的生產性服務業支撐能力亟需提升。
從時間演變縱向維度分析,除了廣州、深圳和肇慶外,珠三角其余城市在2013年、2015年和2018年三個年度的耦合協調類型沒有變化,仍屬于生產性服務業滯后型。廣州2013-2018年均屬于制造業滯后型,且生產性服務業和制造業兩大系統綜合評價指數的差距在逐年加大,這是因為廣州作為粵港澳大灣區核心城市,定位為國際大都市,廣州服務業發展基礎一直較好,加上近年來政府推出一系列產業結構升級和推動現代服務業發展的政策,其生產性服務業的發展水平和速度明顯優于制造業。深圳f(x)與g(y)的對比關系經歷了兩個階段,第一階段(2013年)生產性服務業發展水平稍滯后于制造業,第二階段(2014-2018年)生產性服務業快速發展,綜合評價指數逐步超越了制造業,制造業開始呈現出滯后發展狀態,這一情況可從生產性服務業的基礎指標得到驗證,2013-2018年深圳生產性服務業增加值和固定資產投資額兩項指標的年均增長率分別為13.53%和19.98%,遠遠超出制造業這兩項指標的發展水平(9.6%和14.9%)。具體表現在,隨著當地傳統制造業的規劃升級,深圳已從早期港澳的“后廠”逐漸升級到今天珠三角地區的“前店”,“深圳總部、研發”+“周邊城市生產制造”的模式已經成為了今天許多高新企業的標配。肇慶f(x)與g(y)的對比關系同樣經歷了兩個階段,第一階段(2013-2016年)屬于生產性服務業滯后型,第二階段(2017-2018年)隨著產業結構的升級,生產性服務業發展水平逐步提升,而制造業發展水平不升反降了,導致后期制造業滯后于生產性服務業。珠海、佛山、惠州、中山、江門和東莞這幾個城市雖然在三個年度均屬于生產性服務業滯后型,但在時間縱向上,生產性服務業和制造業兩大系統綜合評價指數的差距是有差異的,其中珠海、佛山、惠州和中山4市生產性服務業綜合指數與制造業綜合指數的差距在2013-2018年呈現出逐年縮小的發展態勢,而江門兩大系統綜合指數的差距在2013-2018年卻呈現出逐年擴大的發展態勢,東莞則在2013-2018年呈現出擴大-縮小-擴大的波動發展狀態。
本文借助系統科學理論與協同思想構建了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發展的指標體系和兩大系統的耦合協調模型,運用該模型對珠三角城市群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的耦合協調度進行了測度,并從時間和空間兩個視角對二者之間的耦合協調特征進行了比較分析。主要研究結論如下:第一,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之間存在著交互耦合關系,它們相互影響、相互制約、相互促進,同處于區域產業發展這一綜合系統中,但作為兩個子系統,它們之間的相互作用存在著不同的耦合協調狀況,協調好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發展之間的耦合關系是區域產業結構良性發展和轉型升級的基礎。第二,運用耦合協調模型測算了珠三角9市3個時段的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的耦合協調度,且從時空維度對其耦合協調狀況進行深入分析,評價結果與客觀實際基本相符。從空間維度來看,兩大系統耦合協調度呈現出以珠三角核心城市向邊緣城市梯度遞減的規律。核心圈層區域耦合協調度最優,以廣州和深圳為代表;核心外圍圈層區域耦合協調度緊隨其后,以佛山、中山、惠州和東莞為代表;東西邊緣圈層區域耦合協調度最弱,以江門和肇慶為代表。由此可見,層次越高的協調等級在珠三角核心城市出現的頻率相對較多,層次越低的協調等級在珠三角邊緣城市出現的頻率相對較多。從時間維度來看,除了個別城市在某些時段有一定波動外,珠三角大部分城市兩大系統的耦合協調度隨著時間變化呈現出穩步上升態勢。從生產性服務業系統f(x)與制造業系統g(y)三個時段的對比關系看,珠三角各市表現差異比較明顯,除廣州、深圳和肇慶外,珠三角其他城市均屬于生產性服務業滯后型,生產性服務業支撐體系亟待完善。廣州一直屬于制造業滯后型,深圳和肇慶均經歷了兩個階段,前者早期屬于生產性服務業滯后型,后期轉變為制造業滯后型,而肇慶正好與之相反。對此,深圳、廣州等珠三角核心城市應充分利用其生產性服務業相對發達的優勢,加快推動傳統制造業的轉型升級,從而實現二者優質協調發展;而珠三角外圍城市應進一步提高生產性服務業的發展水平,進而為制造業生產流程優化、技術革新和發展方式轉變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持。
本文僅從定量實證角度對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系統耦合協調情況進行了研究,但生產性服務業和制造業系統的內涵遠比當前指標體系反映的更為豐富,由于指標選取方面受數據來源收集的限制,在測評分析過程中,目前的指標體系考慮范圍還不夠全面,有些關鍵指標尚未涉及。另外,由于篇幅所限,本文未能對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系統耦合協調狀況的影響因素進行深入分析,指標體系的完善、評價方法的優化和影響因素的分析是將是后續研究深化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