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匪文家寨

梁柱生

這一年，江津匪患嚴重，國民黨殘兵和地主武裝組成“反共救國軍”，搶糧劫財，殺害工農干部和共產黨員。為保衛新生政權，解放軍某部一營負責剿匪。一番激戰后，匪徒們紛紛逃往山上，集合在地勢險要的文家寨，伺機反撲。

一營跟蹤追擊，來到文家寨。這個文家寨，最初修建起來是用于抗清，數萬清軍攻了三年半才把它拿下，后經歷代士紳不斷完善，寨子的城墻修得又厚又高，各種設施一應俱全。如今被土匪占據，成了一塊硬骨頭。

營長梁晟舉起望遠鏡觀察，只見文家寨圍墻外十幾米的樹木都被土匪砍光了，視野十分開闊。如此一來，解放軍還沒沖到文家寨腳下，就會被城墻上的土匪發現，更別說架云梯攻寨了。

這時候，一連雷連長提議：“我去把迫擊炮排調來，看能不能把寨墻轟垮；即使轟不垮，也往寨子中轟他娘一氣，先把土匪的陣腳打亂再說。”

梁晟說：“寨子中除了土匪外，還有居民。而且土匪沒有專門的住處，都是分散住在居民家。你亂轟一氣，不是玉石俱焚嗎？”

“既要消滅土匪，又要保護居民，這匪沒法剿。”雷連長氣鼓鼓地說。

“剿匪的目的是安民，安民和剿匪并不相悖嘛。別急，這文家寨只能來文的，不能來武的，只能智取，不能強攻。”梁晟在樹林里繞著文家寨走了一圈，發現文家寨的飲水由山后的竹筧供應，就叫戰士們把竹筧拆了。斷其水源，不出三日，匪巢必亂。

夜幕降臨，戰士們分散在文家寨周圍的樹林里嚴陣以待。借著天光，寨墻上一有土匪的腦袋晃動，馬上一槍打上去，百發百中。匪徒們還擊，可四周茫茫林海，黑燈瞎火，只好亂打。戰士們以大樹為掩體，根本就不會被打到。一夜下來，匪徒們被打得不敢冒頭。

雷連長趁機帶領幾個戰士扛上竹梯沖到寨墻腳下。梯子一架好，戰士們就噌噌噌往上爬，試圖撕開一個缺口。可戰士的腦袋在城頭上一冒，馬上就被土匪打了下來，原來匪徒在寨墻上用砍伐的樹木構筑工事。梁晟只好集中火力，掩護雷連長他們撤回來。可見，強攻根本行不通。

斷水三日后，匪巢并沒亂。一問當地向導，原來文家寨內掘有備用水井，這可怎么辦？

“只好繼續圍，我們進不去，匪徒們也別想出來。就算他們有水喝，可食物總有限吧。圍到他們把東西吃完，就得出來找食物，到那時再迎頭痛擊。”梁晟說。

果然，圍到第五天，一小隊匪徒打開厚厚的鐵寨門，打算出來搶糧。他們一出來，就被埋伏在兩邊樹林里的解放軍一陣猛打，丟下一片橫七豎八的尸體。

“反共救國軍西南游擊司令部”的司令何光頭啃著一個來之不易的發芽紅苕，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解放軍再這樣圍下去，手下人沒吃的，這仗還怎么打？參謀長獨眼龍獻策說：“搶糧不成，咱們就購糧……”

“關鍵是怎么出去？共軍圍得跟鐵桶一般。”何光頭嚼著空心紅苕說。獨眼龍得意道：“我自有妙計。”

第二天，寨樓上一根竹竿挑著一件白衣服晃了晃。“咦，敵人投降了！”雷連長驚喜道。梁晟一把將他摁住。寨樓上隨即響起喊話聲：“解放軍老總們，別開槍！我們是住在文家寨的山民，與世無爭。你們圍城六日，我們已經沒吃的了，要出去買些糧食回來充饑……”隨著聲音，一個留平頭的中年漢子出現在寨樓上。

梁晟在望遠鏡中觀察一陣兒后，大喊：“如果是寨中山民，可以出來購買糧食，但不能攜帶任何武器。”“謝謝老總，我們是本分山民，沒有武器。”

一會兒，鐵寨門打開一條縫，十幾個山民模樣的人背著背篼，拿著米袋走了出來。

雷連長不滿道：“就算他們是普通山民，可他們買糧回來，還不是被土匪搶去吃？我們圍城有什么意義？”

“可也不能讓寨子里的百姓餓死呀。”梁晟說。

山民們出來后，拐了個彎，梁晟把他們叫到森林里，逐一詢問寨子中的情形，然后問：“你們出來買糧，土匪不怕你們跑了？”

帶隊的平頭說：“不怕，因為我們全家人的性命都捏在他們手里。如果我們跑了或買不回糧食，他們就把我們全家殺掉！”土匪這一手真狠毒哇，梁晟他們只好讓山民們買好糧食回寨子。

何光頭吃上香噴噴的米飯，對獨眼龍大加稱贊：“你真是諸葛亮再世呀，這計謀好，明天再派山民出去買糧，多多益善。寨中有糧，心中不慌，共軍再圍也不怕。”

“今天派山民們出去買糧，只是試探。從明天起，在出去買糧的山民中安排一半咱們的人，穿上山民們的衣服……”何光頭不解：“可共軍不準攜帶武器，他們出去又有什么用？”

“何司令，您忘啦，我們在老龍洞藏有一批卡賓槍，那些化裝出去的人，就用那批武器來裝備。分五批出城，每批十人，這樣出去的人就有一個加強排了，由軍統盧專員帶隊，從背后偷襲共軍。共軍陣腳一亂，我們馬上沖出寨子，前后夾攻，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何光頭聽后，點了點頭。

一連幾天，化了裝的土匪跟山民們一塊兒出寨子買糧，都非常順利。當然，買了糧后再度回到文家寨的，只有山民。解放軍問：“怎么回來的人變少了？”山民們回答：“那些人還沒有買到糧食，要緩幾天才能回來。”

可幾天后，解放軍背后突然響起密集的槍聲。有人驚叫：“哎呀不好了，土匪從背后打過來了！”

獨眼龍在城墻上聽得真切，馬上打開鐵寨門，帶領匪徒們嗷嗷沖了出去，企圖與外圍匪徒夾擊解放軍。可他們一沖出寨門前的空曠地帶，解放軍馬上調轉槍口猛掃。因為毫無遮攔，匪徒們割草一般倒下。獨眼龍大驚，正要返回寨子，可寨門卻關上了！“開門！開門！何司令快開門！”他邊擂邊吼。一梭子彈打過去，他就像死狗一般倒在了門邊。

在寨墻上督戰的何光頭見狀，感到很納悶，是誰把寨門關了？他帶上幾名親兵急步下去看個究竟。

何光頭一出現在門洞那兒，大門后邊的掩體工事里馬上飛來一陣手榴彈雨。何光頭連忙趴下，爆炸聲此起彼伏。他看清楚了，竟是平頭那幾個山民。可是，他們的手榴彈是從哪兒來的？

何光頭正要爬起來射擊，這時山民們把鐵寨門打開，解放軍排山倒海般沖了進來。何光頭只好舉手投降。

原來，在第一天山民們出去買糧時，經過教育，答應配合剿匪部隊做好內應，拿下匪巢。可他們不會打槍怎么辦？就用手榴彈做武器，因為手榴彈操作簡單：揭蓋，拉導火索，扔出去就行了。梁晟叫戰士們在山民裝發霉玉米的布袋底部塞上手榴彈。糧食買回來后，土匪只要大米，不要發霉的玉米。今天，獨眼龍率眾一沖出寨門，平頭他們馬上背上背篼奔過去，背篼里裝著半簍手榴彈。他們用手榴彈擊昏門后工事里的門崗后，迅速把大門關上，讓出去的匪徒無法進來，被打死在門前的開闊地，然后再打開寨門，把解放軍放進來……

至于那些化裝出城的匪徒，出多少，被解放軍活捉多少，因為山民們一一指出了他們。最后，梁晟將計就計，在剿匪部隊后邊放了幾串鞭炮，引獨眼龍上鉤，就這樣把文家寨的匪巢一鍋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