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卜：淮安人冬天的口福

趙長順

諺語曰：“冬吃蘿卜夏吃姜，不用醫生開藥方。”身處南北交會之地的淮安人，對蘿卜可謂情有獨鐘。隨著西北風一陣緊似一陣，各種蘿卜爭相上市。與蘿卜相關的菜肴，也走上了每個家庭的餐桌。

最先登場的要數紅辣蘿卜。它們還在地里的時候就急于往上躥，到最后只有一個尾巴扎在土里，其余的身子全頂出了地面。胖胖的身段，紅紅的皮膚，頭頂綠油油的纓子，遠遠就能讓人看到，實在招人喜愛。這種蘿卜不用拔，只要用腳輕輕一踢，就會蹦出地面。

紅辣蘿卜的吃法有多種，可做湯，做蘿卜絲包子，做肉汁蘿卜，亦可生熗，還可腌制蘿卜干。蘿卜被人們視為“饞”菜，要與葷菜搭配才好吃。燒湯最好是蘿卜骨頭湯，這樣湯鮮蘿卜香。如果是與肉一起紅燒做肉汁蘿卜，則要將蘿卜切成歪桃塊狀，肉需用五花肉，佐料要用紅燒醬油，這樣燒出來的蘿卜比肉還香。做生熗蘿卜，要將蘿卜切成絲，用鹽稍加腌制后，再用開水焯一下，然后根據口味加少許糖、醋即可。不過在我看來，生熗蘿卜不如生熗蘿卜皮好吃。將蘿卜皮切成蠶豆大小，用同樣的方法腌制、焯水、加佐料，如此，一盤生熗蘿卜皮就可以上桌了。這生熗蘿卜皮不但有嚼勁，還能讓人胃口大開。

如果說紅辣蘿卜熱情奔放，那么青辣蘿卜則內斂含蓄。它長在地里時不像紅辣蘿卜那樣急著往外鉆，而是將身段埋在地里，只露出一點在地上。它的身體和纓子都是青綠色的，在地里不會輕易讓人發現。

入冬后，淮安街頭的水果攤上常有青辣蘿卜。之所以當水果賣，是因為青辣蘿卜水分足，可像水果一樣生吃。一般飯店餐后會上水果，而在淮安的冬天，餐后，老板會上一盤新切的青辣蘿卜。酒足飯飽后，取一片青辣蘿卜咀嚼一下，頓時滿口生津。冬天時淮安人喜歡泡澡，浴后在池邊小歇，這時候來一份清爽多汁的青辣蘿卜，既解渴，又順氣，十分愜意。也有用青辣蘿卜做菜的，比如和羊肉搭配紅燒，能夠去膻味。我最喜歡的是用青辣蘿卜與海蜇頭涼拌。將青辣蘿卜切成絲，與海蜇頭拌在一起，再加少量的糖、醋，一青一黃，滿口脆生生。

冬天也是黃胡蘿卜上市的時候。這種蘿卜密密麻麻地長在田里，收獲時需要用叉子挖。一叉子下去，再提蘿卜纓子，就可以提起一大把蘿卜。都說“冬天的蘿卜賽人參”，仔細瞧，黃胡蘿卜還真長得有點像人參。黃胡蘿卜可以當主食，小時候家里冬天常吃蘿卜飯和蘿卜粥。也有人拿這種蘿卜腌小菜，印象最深的是與小蒜一起腌，堪稱一絕，不過現在已不多見。記得小時候還有人將這種蘿卜連同纓子一起掛在屋檐下，任憑一冬的風吹霜凍，等到開春的時候才取下來生吃，那個甜真真叫人難忘。

在冬天，登場最晚的蘿卜是洋花蘿卜。因為長得像麻雀頭，淮安人也稱之為雀頭蘿卜。冬末春初，菜農將蘿卜拔起，連同青翠的纓子，用草繩扎成一小把一小把。碧綠的纓子下面，那如桂圓一般大小、紅彤彤的蘿卜，特別招人喜愛。據說這種蘿卜有健胃消食、止咳化痰等功效，生吃脆嫩爽口，煲湯味道鮮美。

萬物蕭瑟的冬天，竟有如此琳瑯滿目的蘿卜可吃，實在是淮安人的口福。蘿卜美味，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