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草說會兒話

◎ 鄧榮河

在和煦春風的吹拂下，一根根纖細的小草，次第展露出嬌俏的頭臉。寂寞了一冬的小草，靜待某個有備而來的人兒，和它推心置腹地說會兒話。

選個雙休日，或是節假日，帶著你不會巧言如簧的嘴巴，走出可笑的故步自封，走出水泥鋼筋籠子里的自高自夸，走出沒完沒了的世事煩瑣，走出自命不凡的高傲自大。走向碧綠著心事的田野，走向萌動起詩意的溝洼。隨便墊張紙，或者干脆直接在草地上坐下，面對面，心貼心，真心實意地和草兒拉拉呱兒。

沒等開口，眼睛綠了，舌頭綠了，腿腳也綠了。眼睛綠了勾住悠閑，最美麗的景致就在眼前；舌頭綠了嚼嚼愜意，慢慢享受溫潤在陽光里的靜謐。腿腳綠了呢？植根浪漫，只想迎著和煦的東風，就這么靜靜地坐著，懶得動彈。

和小草說會兒話，別用普通話——特別是不太熟練又有點蹩腳的普通話，最好操一嘴地道的方言。從某種程度上講，入鄉隨俗，也是給予對方的一種尊重。綠與綠的溝通，無須別人聽懂；心靈的默契，永遠是不需要翻譯的心聲。小草的聲音很柔，也很細。稍不專心，你就會成為匍匐在草地上的聾子，任你掏空耳朵，也聽不到半點動靜……

和小草說會兒話，無須刻意選取什么話題。很多時候，沒有話題才是最好的話題。可以聊聊最近發生的新聞事件，可以談談氣候的冷暖變遷，也可以說說身邊大大小小的感動，抑或描繪一下越來越接近現實的那些美麗憧憬。世界太大你又太小，很多事往往有其心沒有其力。不怕它災情兇險，俗話道，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有錢多花點，沒錢少花點，最難得一份心安。

“遲日江山麗，春風花草香。”暖暖春日，盛開的花兒是香的，幽幽的春草也是香的。和草兒說會兒話，也可以聊聊草兒的香。

也許是因為花香過于濃烈的緣故吧，再加上蜂蝶的導引，生活中的你我，往往只關注于花兒的芬芳，忽視了草兒的馨香。“鳥散秋鷹下，人閑春草生。”青青春草，不經意間悄悄萌生，潛移默化中傳遞著春天到來的訊息。草兒的香，淡如清風，不張不揚。如果說，花兒的芬芳是豪放派的宋詞，那么草兒的清香就是婉約派的佳句，不需要放聲誦讀，只需靜下心神默默品讀。那些略帶新鮮泥土氣息的青草芽味兒，一經春風春雨的調和，愈發清淡，不仔細嗅聞，簡直感覺不到它們的存在。

太多時候，小草關注的就是你關注的。比如這河水，比如這空氣，比如這腳下的大地，比如這變幻莫測的風霜雨雪……不過，有一點你得清楚，在很多大災大難面前，你我他都很脆弱，甚至堅硬不過一棵小草。懂得了這點，你就沒有了架子，沒有了脾氣。說起話來便會心平氣和，便會慢慢地和小草成為知己。直至最后，恍惚之間產生這樣一種錯覺——自己仿佛也成了一株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