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羊的想象

1.如果綿羊不是綿羊，而是一個月亮

天黑了。綿羊坐在山坡上看月亮。

月亮又大又圓，毛茸茸的，發出銀白色的光。

綿羊又大又圓，毛茸茸的，也發出銀白的光。

“如果綿羊不是綿羊，而是一個月亮，”綿羊說，“那么，天黑的時候，我就能飛到……”

綿羊閉上眼睛，覺得身體輕飄飄的。風把它吹了起來。

綿羊慢悠悠地走進夜空里。它遇見了月亮。

“你好，月亮。”綿羊說，“請你閉上眼睛，嘴里說‘如果月亮不是月亮，而是一只綿羊’，你就能飛到大地，做一只真正的綿羊……”

月亮照做了。它像一個銀白的氣球，飄向大地，落在綿羊的山坡上。

它們互相交換了位置。它們很開心。

“現在，我是一個月亮了。”綿羊高興地說，“今晚的人們會看到，月亮是一只綿羊的形狀。”

綿羊抖了抖身體，把毛茸茸的光暈散播得很遠很遠。

前面到處都是星星。有各種各樣的形狀。蟋蟀的形狀，刺猬的形狀，青蛙的形狀，小鹿的形狀……因為它們在大地上時，都聽到了綿羊那句話。

它們學著綿羊的話說：“如果xx不是xx，而是一顆星星……”

接著，它們都變成了星星。

“晚上好，我們在天上又見面了。”綿羊親切地和它們打招呼。它能認出它們中的每一個。當然，也包括那只總是想吃掉它的狼。

“現在狼不是狼，而是一顆星星，它看起來不那么可怕了……”綿羊說。

“嗷嗚—的確如此。”狼說，“現在綿羊不是綿羊，而是一個月亮，它看起來不那么好吃了……”

綿羊咩咩地叫了幾聲，表示贊同。然后馬上走開了。

夜空看起來熱鬧極了，又安靜極了。綿羊悠閑地邁著步子，就像一位詩人在他的花園里散步。

夜色很濃很濃，又一點點地變淡了。

一束淡青色的光，在天邊暈染著，暈染著，調和出一抹溫柔的紅，染在了云朵上。

綿羊走進那片花朵形狀的云里。

綿羊在柔軟的、散發著香氣的云里，舒服地躺臥下來。

“多么棒啊！”綿羊說，“我就像蝴蝶一樣，睡在美麗的花床上……”

綿羊睡著了。

當陽光灑滿大地的時候，綿羊在一片剛剛盛開的花叢中醒來。

黃色的花粉染香了它。金色的陽光染亮了它。

一只美麗的蝴蝶落在綿羊的鼻尖上，以為它是一朵胖胖的大白花。

“如果綿羊不是綿羊，而是一只蝴蝶……”

綿羊睜大了眼睛，羨慕地看著蝴蝶，又開始幻想起來。

2.一開始，綿羊是什么

“所有的蝴蝶，一開始，都不是蝴蝶。”綿羊坐在花叢里，自言自語。

“沒錯。所有的蝴蝶，一開始，都是毛毛蟲。”掛在葉子上的毛毛蟲說。

“所有的花朵，一開始，都不是花朵。”綿羊說。

“沒錯。所有的花朵，一開始，都是種子。”正在開放的小野花說。

“所有的房子，一開始，都不是房子。”綿羊說。

“沒錯。所有的房子，一開始，都是大樹。”牧羊人的小屋說。

“那么，所有的綿羊，一開始，都不是綿羊。”綿羊說。

毛毛蟲、野花和牧羊人的小屋，都陷入了沉思。它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所有的綿羊，一開始是什么呢？”綿羊跑去問牧羊人。它覺得牧羊人是最聰明的。

“所有的綿羊，一開始就是綿羊，小綿羊，中綿羊，大綿羊，老綿羊……”牧羊人很肯定地說。綿羊失望地拍了拍尾巴。它決定牧羊人說的話是假話。

“咩咩咩，就算所有的綿羊一開始就是綿羊，但是，一定有一只是與眾不同的呀，和所有的綿羊都不一樣……”

綿羊嘴里咕噥著，咔嗒咔嗒地跑到山坡上，東走走，西看看，尋找自己想要的答案。

小溪在嘩啦嘩啦地流。青蛙在呱呱叫。魚兒扭著身子跳舞。云朵在水面上飄。綿羊的影子落在溪水中，就像一朵又大又白的浪花。

“一開始，綿羊會不會和小溪有關系呢……”綿羊嘗試著自己思考這個難題。它坐在小溪邊的石頭上，把黑乎乎的小蹄子放進水里，凝望著水面上的影子，自言自語著：

“看呀！白白的水花，多像綿羊卷曲的羊毛呀;綠綠的青蛙，多像綿羊的眼睛呀;閃閃發光的小魚兒，多像綿羊腦袋里那些神奇的想象呀……”

“說得太對啦！一開始，綿羊就是從小溪里來的……”小溪忍不住開口說話了。

綿羊欣喜地轉動著耳朵，傾聽著小溪的聲音。

“有一天小溪從大山里跑出來，流啊流，流啊流，經過了小山坡，哇！小山坡真是個美麗的地方呀，有一望無際的草地和野花，有飛來飛去的蝴蝶和蜜蜂，小溪好想在這里停下來呀！可是，它還有很多地方沒去呢……于是，小溪抖了抖身子，濺起一朵又白又大的浪花，浪花落在草地上，就變成一只可愛的小綿羊啦！”小溪叮叮咚咚地說。

“這是真的嗎？”綿羊興奮地吻了吻小溪。它撲通一聲跳進水里，又立刻從水里跳出來，假裝自己就是那朵濺起來的浪花。

“是真的呀！親愛的小羊，一開始，你就是那朵可愛的浪花呀！”小溪一邊說著，一邊嘩嘩啦啦地向前流去。

綿羊追趕著小溪，唱著歌兒，快樂地奔跑起來：“我是一朵浪花！我是一朵浪花！……”

“再見啦，親愛的浪花！我還要去更多更多的地方，把我的浪花灑滿大地……”

小溪的聲音在山坡上清澈地回蕩著。

3.如果綿羊睡不著，它會數什么

如果蝴蝶睡不著，它會數野花：

“一朵花，兩朵花，三朵花……”

這樣，野花就會越開越旺。

如果蟋蟀睡不著，它會數青草：

“一棵草，兩棵草，三棵草……”

這樣，青草就會越長越密。

如果青蛙睡不著，它就會數雨點：

“一點雨，兩點雨，三點雨……”

這樣，小溪永遠都不會干涸。

如果牧羊人睡不著，他就會數綿羊：

“一只羊，兩只羊，三只羊……”

這樣，他的羊就會越來越多。

數著數著，春天就來了。

數著數著，山坡就變得越來越美麗。

“哎，大家數的都不一樣。”

綿羊躺在草地上，嘆著氣。

“小刺猬數果子。小兔子數蘿卜。小魚兒數泡泡。貓頭鷹數星星……我數什么好呢？”

綿羊越想越睡不著。它想數的東西，都被大家數過啦！

“一定要數個最厲害的！”綿羊對自己說，“只要我一數出來，就能把它們比下去！”

“什么才是最厲害的……啊，想到了！”綿羊突然高興地叫起來。

它馬上閉上眼睛，開始數了：

“一只狼，兩只—咩咩咩，救命呀—”

第二只還沒數出口，綿羊就尖叫著從草地上跳起來，瘋狂地奔向牧羊人的小屋。

它數的狼變成真的啦！那只可怕的狼張著大嘴，流著口水，嗷嗚嗷嗚地追趕它，差點兒就咬到它的屁股！

綿羊嚇得瑟瑟發抖，一口氣跑進牧羊人的小屋。

綿羊躺在小屋里，更加睡不著了。

“一定得數點兒什么，數點兒什么……”綿羊嘴里又開始嘀咕起來。

它看著自己渾身蓬松的卷毛，不由自主地，數起了自己的羊毛：

“一根毛，兩根毛，三根毛……”

終于找到可數的東西啦，這讓它感到很安心，很溫暖。

不知不覺地，綿羊睡著了。

第二天，當綿羊從夢里醒來時，牧羊人已經看不到它的頭，也看不到它的腳了。因為它的羊毛太多太多，像洪水一樣把它的身體給淹沒啦！

牧羊人還以為它是從山上滾下來的一個大雪球呢，使勁朝它踢了一腳。只見“大雪球”轱轆轱轆地滾出屋子，沿著山坡，四處亂滾，誰也沒辦法讓它停下來。

大雪球里還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尖叫聲：“咩咩咩哦—咩咩咩呀—”

從此以后，如果綿羊睡不著，它就會數自己的羊毛。它的羊毛越來越多。

而牧羊人呢，每天都會拿著大剪刀，滿山坡地追趕它，把它的羊毛剪下來。

現在，小山坡上已經堆起一座又一座高高的羊毛山了。

4.綿羊和草莓花

太陽正在升起。

陽光從山腳漫上山坡，照亮了野花和綿羊的鼻子。

“這朵小白花香香的。”綿羊說，“等我再欣賞一百遍，我就吃掉它。”

綿羊伸出舌頭，舔了舔花瓣。

花兒顫抖起來，滴下兩顆圓滾滾的露珠，花蕊中傳來一陣細弱的聲音：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你說什么啦？”綿羊大聲地問，震得蜜蜂都掉到了地上。

“我是一朵草莓花，”花兒的聲音很小很小，“我想結一顆又紅又甜的小草莓……”

“小草莓！”綿羊高興地跳起來，“那是全世界最好吃的東西！”

“可是我不知道能不能結出來。”花兒擔心地說，“一朵花總會發生很多很多意外，會被一只羊吃掉，會被人踩倒，會被暴雨打落，還會被大風吹跑……”

想到那些不確定的、危險的事情，花兒微微垂下了腦袋，影子落在草地上，顯得弱小而孤單。它沒有堅硬的枝干，也沒有鋒利的尖刺來保護自己。

但是，它幸運地遇見一只好心的綿羊。綿羊沒有吃掉它。綿羊愿意傾聽它的心事。

綿羊坐在花兒身邊，陪伴它，守護它，欣賞著它可愛的樣子，耐心地等待它結果。

夏天快要來臨的時候，花萼上終于結出一枚青色的小果子。

“你覺得，我會變成一顆漂亮的草莓嗎？”小果子問。

“當然，你會比天邊的朝霞還要有光彩，你會比葉子上的露珠還要圓潤。”綿羊說。

“你覺得，我會很甜很甜嗎？”小果子問。

“當然，你會擁有屬于自己的味道。”綿羊說。

“你覺得……”小果子每天都會問個不停。

它雖然很努力地生長，可心里總不夠自信。它害怕自己成熟的樣子很難看，又酸又澀，沒有人會喜歡。不過，綿羊總會鼓勵它，贊美它，這讓它覺得自己很好很好，這讓它可以安心地按照自己的想法成長。

在一個晴朗的早晨。太陽升起的時刻。

陽光從山腳漫上山坡，點亮了一顆成熟的果子。

那是一顆怎樣的果子啊！

它飽滿而鮮亮，圓圓的肚子下鼓出四個胖嘟嘟的小包，紅紅的身體上覆蓋著細細的白茸毛……

哈！它多么像一只綿羊的樣子啊！

綿羊瞪大了眼睛，驚喜地看著它。

“這是全世界最最特別的一顆草莓！”綿羊興奮地叫起來，“不，不是草莓！你和所有的草莓都不一樣……”

“那我是什么呀？”成熟的果子紅了臉，滿懷期待地在微風中搖晃。

“你是一顆羊莓！一顆獨一無二的羊莓！咩—咩—”綿羊驕傲地唱起歌。

整個山坡上都回蕩著它們快樂的聲音。

5.一匹馬闖進了綿羊的夢里

一匹馬闖進了綿羊的夢里！這是一件多么幸運的事情！

誰都知道，綿羊的夢里有世界上最神奇、最肥美的草原—每一棵青草，都有難以想象的滋味和功效，只要隨便啃上一口，就能長生不老，羽化成仙，或者發生別的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這是因為，所有的青草，都是草仙人親手種下的。

綿羊的夢，一個多么誘人的地方呀！

就連愛吃肉的大灰狼，都想鉆進去，嘗嘗那些青草的滋味;就連沒有嘴巴的大石頭，都想鉆進去，變成一個像賈寶玉一樣英俊的公子;人類就更不用說了，他們召集了大批世界頂級的探險家，沒日沒夜地尋找著進入羊夢的入口，當他們眼巴巴地對著一只只溫馴可愛的羊兒，不確定該從它的耳朵、鼻孔還是嘴巴里鉆進去時，只能發出一聲聲無力的嘆息……

綿羊的夢，一個多么神秘的存在！

你永遠猜不到它會以什么樣的方式，向你敞開它的大門—

不過，一匹可憐的馬幸運地得到了這個機會。

那是一個夕陽似血的黃昏。一場戰爭正在原野上進行。附近的田埂上，站著一只潔白的綿羊，它剛剛吃完青草，抬起頭，遠遠地望著那些互相廝殺的人類：一匹可憐的、滿身傷疤的馬被操控著，奔馳在刀光劍影中，渾身沾滿了血跡，突然，它的后腿被刺傷，一個趔趄，翻滾在地，發出悲痛而凄慘的嘶鳴……

它努力地想要站起來，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

它看到了那只站在田埂上的白羊……

就在這時，血紅的夕陽下飄起了白茫茫的羊毛大雪，鋪天蓋地，遮擋了人們的視線，把一切都變得虛幻縹緲起來。時間仿佛凝滯了，嘶聲震天的戰場陷入一瞬間的死寂中。

可憐的馬兒終于支撐著站起來了。它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向著綿羊的方向，拼命地奔馳，奔馳，奔馳……撞進一團飛舞的大雪之中。

疼痛消失了，疲憊消失了，恐懼消失了……有那么幾秒鐘，它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馬兒睜開了眼睛。眼前是一望無際的綠，閃閃發光的綠，就連自己也變成了綠色。它站在綠色之中，甚至分不清哪里是自己的身體了，這無窮無盡的綠仿佛都是自己的一部分。

“我來到天堂了嗎？”可憐的馬兒問自己。它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不，這是一只綿羊的夢，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一個風鈴般清脆的聲音回答它。

“我闖進了一只綿羊的夢里……這很奇妙！”馬兒說。

它覺得肚子餓了，低下頭，吃起了青草;它那么認真地、安靜地、放心地吃著;它覺得青草的味道很好，它很喜歡。

它渾身的傷疤都消失了，皮毛變得光滑而閃亮;被戰火燒光的鬃毛重新生長出來，比以前更加濃密;它的背上長出一對輕盈的、潔白的翅膀，它一點兒也不驚訝。

馬兒扇動翅膀，乘著綠色的風，在草原上飛來飛去。它想看看，這里還有沒有別的馬兒，或者其他什么動物。

在一叢星星草下的洞穴里，馬兒發現了草仙人。它看起來就像一只孤僻的、沒有朋友的土撥鼠。不過，它很大方地允許馬兒在它的草原上住下來，永遠地住下來。

從此以后，草仙人騎著馬，在每一只綿羊的夢里，播種獨一無二的青草。

6.一只綿羊遇見另一只綿羊

一只綿羊遇見另一只綿羊。

它們長得一模一樣。一樣的大小。一樣的顏色。一樣的名字。

一樣都有十億九千八百七十六萬五千四百三十二根羊毛。

“你好！”它們互相打了個招呼。

“左邊的是我，右邊的是你。”第一只綿羊說。

“對！左邊的是我，右邊的是你。”另一只綿羊說。

“錯！左邊的是你，右邊的是我。”第一只綿羊說。

“對！右邊的是你，左邊的是我。”另一只綿羊說。

“錯！右邊的是我，左邊的是你。”第一只綿羊說。

……

現在，它們徹底分不清哪個是自己了。

它們低頭吃了幾根青草，吹了吹風，各自冷靜了一會兒。

第一只綿羊又開口說話了：“當我說‘你’的時候，對你來說，就是‘我’。”

另一只綿羊說：“當你說‘我’的時候，對我來說，就是‘你’。”

第一只綿羊高興地說：“對啦，‘我’是‘你’，‘你’是‘我’。”

另一只綿羊也高興地說：“對啦，你是我，我是你。”

于是，它們交換了位置，重新打了個招呼。

它們握了握手，互相很有禮貌地說：

“我好！很高興遇見我！歡迎我來你家做客！”

它們一起散步。一起曬太陽。一起唱歌和跳舞。

它們一起吃草。一起扎羊毛辮兒。一起對著星星許愿。

它們再也不用分誰是“你”，誰是“我”了。

“你”和“我”變成了“我們”。

“我們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它們每天都要把這句話重復一百遍。

7.綿羊大大大

綿羊想變成世界上最大的動物。

比大象還要大。比鯨魚還要大。比長頸鹿還要大。

“大！大！大！大！大……”

綿羊眨了九九八十一下眼睛，說了九九八十一個“大”字，扎了九九八十一根羊毛辮兒，拍打了九九八十一下尾巴，拉了九九八十一顆羊糞球，又轉了九九八十一圈……

最后，眼冒九九八十一顆金星，暈倒在地上九九八十一分鐘。要不是牧羊人及時搶救，抓著它的腦袋，搖晃了九九八十一下，它可能還要暈九九八十一天。

“怎么樣？我變得比長頸鹿還大了嗎？”綿羊一清醒過來，就急忙問。

“沒有。你仍然和一只綿羊一樣大。”牧羊人咕噥著走開了。

綿羊很失望，覺得貓頭鷹騙了它。

因為貓頭鷹說，“九九八十一”是一個有魔力的數字，不管你有什么愿望，只要按照“九九八十一”的方式去做，就一定能實現。

“我真的沒辦法變成世界上最大的動物嗎？”綿羊問自己。

“有一個辦法。”一旁的大樹開口說話了，“你覺得我大嗎？”

“很大，和長頸鹿一樣大。”綿羊說，“你是小山坡上最高的大樹。”

“那是因為我的樹枝從來沒有斷過。我每天長一點兒，每天長一點兒，一直長一直長，最后就變得很大很大了……”大樹說。

“我明白啦，如果我的羊毛一直長，一直長，最后就能變得很大很大！”

綿羊高興地蹦跶起來。

它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牧羊人的剪刀藏起來，讓他再也不能剪它的羊毛了。

綿羊努力地尋找三葉草吃。這會讓它的羊毛柔韌光澤有彈性，不容易折斷。

綿羊努力地數羊毛、梳羊毛。這會讓它的羊毛長得又厚又密，不至于打結。

每天早晨醒來，綿羊就拿起軟尺，量自己的每一根羊毛，看看比前一天長了多少。還要請鳥兒幫忙，叼著軟尺的兩端，幫它量一量羊圍。

“今天我多大啦？”綿羊問。

“比一頭大象還要大！”鳥兒說。

“今天我多大啦？” 綿羊問。

“比兩頭鯨魚還要大！”鳥兒說。

“今天我多大啦？”綿羊問。

“比三只長頸鹿還要大！”鳥兒說。

……

綿羊對自己的變化感到滿意。

長長的羊毛淹沒了它的頭和腳，把它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白團子。

長長的羊毛遮住了它的眼睛、耳朵、鼻子和嘴巴，把它和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絕。

長在它旁邊的大樹，和它比起來，顯得比豆芽菜還要小。

綿羊還在不斷地變大！變大！變大！

大成了一座羊毛山！

全世界的狼，都看到了這只高聳入云的大白羊。

它們流著口水，成群結隊地從四面八方奔過來。跟巨大的綿羊比起來，它們就像一只只小小的狼跳蚤。它們朝著綿羊啊嗚一口咬下去，呸呸呸，吃了一嘴的羊毛。它們根本找不到綿羊的身體在哪里。

綿羊還在不斷地變大！變大！變大！

大成了一座羊毛城。

鳥兒們飛進羊毛里，用羊毛編織出溫暖的巢穴，安家，孵蛋，生小鳥。

種子們落在羊毛里，把羊毛當成肥沃的泥土，生根，發芽，長出綠綠的羊草，開出好看羊花，結出好吃的羊果。

小動物們鉆進羊毛里，用羊毛建造了一座柔軟的游樂場，盡情地玩耍。

綿羊仍然在不斷地變大！變大！變大！

大成了一片羊毛海。

牧羊人喂它食物的時候，不得不穿上潛水服，帶上指羊針，背上青草筐，劃著樹皮船，來到羊毛海的中央，撲通一聲，像魚兒一樣潛入海底，尋找綿羊的嘴巴。

“現在，我變成世界上最大的動物了嗎？”綿羊一邊吃青草，一邊高興地看著牧羊人。

“最大最大啦！再大地球就放不下啦！”牧羊人擔心地說。因為他的小屋已經被羊毛海淹沒了，他只能帶著其他羊兒，搬到了羊毛海里居住。

綿羊還在不斷地變大！變大！變大！而且變得越來越輕。

就算一百萬個牧羊人同時拿剪刀一起工作，也已經來不及啦！

有一天，一陣龍卷風吹了過來，呼的一下，輕輕松松就把綿羊吹上了天。

綿羊飛啊飛，飛啊飛，越飛越高，越飛越高……

終于，它飛到了很遠很遠的外太空，變成了一個大大大大的綿羊星球。

現在，快拿起你的望遠鏡，在繁星閃閃的夜空中找一找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