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情提要:
在運河工地,王元用智慧一次次化解危機,在都水監里漸漸取得了大家的信任。
在所有運河人的努力下,一段長約八十二千米的運河延長線,終于呈現在眾人眼前。它波平浪穩、蜿蜒(wānyán)開闊。
梁工在王元的攙扶下,爬上河堤。他們一起眺望著滾滾而來,又滾滾遠去的運河出神。
“師傅,糧船就要開到大都的腳下了,再也不會有高價米了,再也不會餓死那么多人了。”王元激動地說。
梁工指著遠處的水閘說:“是啊,只要這些水閘竣(jùn)工,就可以通航了。用不了多久,大都的百姓就能看到載滿南米的貨船,漂滿整個河面。你在草木長廊的夢,也就實現了。”
梁工話音剛落,就劇烈地咳嗽起來。他在工地上經歷的雨打風吹、千辛萬苦,使他瘦弱的身軀更加孱(chán)弱。看著師傅痛苦的表情,王元心疼地為他捶背。可梁工拄著拐杖的手越來越抖,他一下子倒在剛剛合龍的大堤之上。王元大驚失色,背起師傅,向最近的簡易工棚飛奔而去。
郎中給梁工抓了副猛藥,囑咐王元道:“千萬不可再讓你的師傅風吹雨淋,否則……”他把要說的話,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但王元都懂。
王元親自給梁工煎藥,又親眼看著他服下。等梁工熟睡之后,王元才匆匆趕往河堤。
梁工病倒了,運河工程也到了試水的緊要關頭,王元擔心快收尾的運河工程出岔子。他只能替代師傅,天天在工地巡視,直到夜露將他的衣衫打得濕透,他才返回工棚。
即便如此,王元仍然憂心忡忡,他最擔心的就是運河上的那些木制閘門,它們能經得起大水的考驗嗎?由于工期太緊,朝廷的撥款又早已耗光,這些木制閘門是師傅迫不得已而為之的啊!
這天夜里,剛剛竣工的運河又迎來一次巨大的考驗,狂風、暴雨、冰雹一起襲來。鴿子蛋大小的冰雹,鋪天蓋地,將工棚砸得支離破碎,民工們紛紛找地方躲避。
王元戴上斗笠,披上蓑衣,拿起工具,鉆進狂風暴雨里。他認真地巡視著每一段河堤,生怕河道堵塞,生怕潰堤。一道閃電劃破天際,王元一抬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眼前,是梁工!
“師傅——”王元心疼地大喊。風雨吞沒了王元的喊聲,狂風也將虛弱的梁工吹了一個趔趄(liè·qie),王元趕緊跑上前,扶穩梁工。
好一陣,梁工才緩過氣來,他對擔驚受怕的王元擺擺手:“我沒事,我還要教你如何清淤,如何泄洪,如何修繕(shàn)水道和鞏固河堤,我沒那么容易咽氣的!”
突然,王元看到不遠處人影晃動,原來是一群民工追了出來。其中一個壯漢說:“梁工、王元,你們常說,這運河是大家的運河,那就讓咱們一起巡視這百里大堤吧!”
風雨依舊,可王元的心卻變得穩如磐(pán)石。眾人相互攙扶著,在泥濘中跋涉著,終于將險要的河口巡視完畢。
夏去秋來,運河終于迎來了開閘試水的時刻。
梁工殷殷叮囑水工們:“這十一道水閘,既是運河的衛士,也是運河的命門,運河工程的成敗,就在此一舉。拜托各位父老鄉親,一定要盡心盡力。”
水工們知道這些閘門的工藝、材質、誤差等無一不影響著開閘的成功,可那些奉旨而來、手執刀槍的人,他們不懂啊。此刻,他們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修建運河的人,一旦開閘失敗,后果簡直不敢想!隨便一個罪名,都可能讓大家的腦袋搬家。
還有那些前來觀看開閘放水的窮苦民眾,他們一顆顆翹首以盼的心,也不敢辜負啊!
閘門調試完畢后,王元一個箭步躍上高處,高喊:“開閘試水嘍!”
隨著他的手勢下落,絞關石轉動起來,絞繩一圈一圈地纏繞在轆轤※(lù·lu)上,緩緩地將閘板提升。立刻,水流如猛獸下山般竄了出去,在河道里嘶吼、亂撞,又在河道的束縛下,規規矩矩地向著遠處的第二道閘門涌去。
第一道閘門試水成功,帶給大家莫大的鼓舞。剛才還屏住呼吸、凝神靜氣的人群,立刻爆發出熱烈的歡呼。只要十一道閘門順利打開,就會和之前的運河通航了。
可到了最后的關頭,要命的事情還是出現了。最后一道水閘打不開了,它死死地卡在了石槽里,說什么也提不上來。
幾個水工相繼跳進河水里,也無能為力。這可把王元和都水監的人急得團團轉。一個年老的水工說:“除非找個力氣大的,將閘門托舉上來,我們才好修理!”
王元聽了,立刻說:“我去,我以前是石匠,有把子力氣。”
有人提醒王元:“以你的水性能扛得住?你就不要逞能了。”
年老的水工建議:“不如在他的腰上拴上繩子,如果發現危險,立刻把他提上來。”事關緊急,梁工雖然擔心王元,但也只好答應了。
秋天的河水已冰冷刺骨,梁工命人給王元倒了一碗熱茶,讓他暖暖身體。王元喝了一口,就撲通一聲跳進河水里。他穩了穩心神,深呼一口氣,扎進水中。王元在水下憋住氣,雙手插進稀泥,摸到閘門的底部,使勁往上托舉。閘門果然在他手里松動了一些。
王元還想發力,但被捆在腰上的繩子限制了行動。想到在岸邊焦急等待的眾人,他在水里悄悄解開了繩子,然后猛地一使勁,閘門果然托舉上去了。與此同時,滾滾河水脫離了閘門的限制,如猛獸般將王元推了出去。水工們迅速提拉繩子,卻發現王元早就解開了繩子,河面上濁浪滔滔,哪里還有王元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