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們敬畏時間,而時間敬畏金字塔。—— 古埃及諺語
1798年,拿破侖來到金字塔下,對將士們說:“士兵們,在金字塔的絕頂上,40個世紀正在俯瞰著你們!”回望人類歷史的夜空,無數文明閃耀其中。古埃及就是那最為璀璨的存在之一,神秘遙遠,光芒萬丈。雖然在歷史的長河中,似乎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金字塔依然矗立于此,成為超越時間的存在,向后人繼續講述它的不朽往事。而人類對于生存的意義還將永不停歇地思考下去,也許在這里,在這個古老的國度,能找到答案。
我們的飛機在開羅落地,經過大約一小時的車程,便到達了著名的埃及吉薩高地。吉薩高地占地約50平方千米,幾千年來,它一直以眾多的金字塔、獅身人面雕像和多處古廟宇的殘垣讓人們嘆為觀止,來自世界各地的考古學家在這里還不斷有新的發現。
遠眺吉薩高地,“三位巨人”安靜地俯瞰大地,從谷歌地圖上看,從東北到西南方向依次為胡夫金字塔、哈夫拉金字塔和門卡拉金字塔。這“三位巨人”分別由祖孫三代國王所建,始建于古王國第四王朝,距今已有4600年歷史。金字塔是當世惟一現存的“古代七大奇跡”,古埃及文明在這一時代達到了空前的高度,金字塔則成為埃及的代名詞。
金字塔總是和神秘掛鉤,“非人力所為”“前一個文明的遺跡”“來自外太空的力量”等說法層出不窮。現代人始終想不通,那個時代的人們是如何將這個龐然大物安放于此的。

卡納克神廟,位于埃及城市盧克索北部,是古埃及帝國遺留的一座壯觀的神廟,也是最大的一座神廟。
卡納克神廟始建于3000多年前,是古埃及都城底比斯的一部分,新王國時期的君王們對神廟進行了大規模擴建,建設工程直至希臘人統治結束,幾千年的建設最終造就了“古埃及第一神廟”這宏偉的規模。
這里的游客數量絕不亞于金字塔,步入其中,通過第二塔門便是氣勢恢弘的多柱廳。這里始建于塞提一世(古埃及第十九王朝法老,公元前1318年—公元前1304年在位)時期,很多人都是通過電影《尼羅河上的慘案》知道了這個地方。作為埃及最大的神廟,卡納克神廟給人的感覺就是夸張,且不說塔門巨大而厚重、雕像高大而挺拔,就連多柱廳中的134根圓柱子,高度竟然有22米。抬頭仰望,柱身上滿是各種浮雕和法老的王名圈,每根“盛開”的蓮花大圓柱頂可以站立100余人。如森林般的巨柱直沖天際,光影交錯。
最神奇的要數哈特謝普蘇特女王的方尖碑,高30米,重320噸,也不知它是怎么從阿斯旺的山體上分離出來,又如何在卡納克神廟豎起的。

在數千年的風雨變遷中,卡納克神廟迎來送往。多少人曾徘徊于此,有創造者,有掠奪者,也有像我們這樣的匆匆過客。它是古埃及留給世界的遺產,從歷史的角度來說,它不僅是一座恢弘的建筑,更是一部磅礴的史詩。從建筑藝術的角度來看,它的圓柱大廳和中軸線對稱這些超前的設計理念,深遠地影響了后世的希臘、羅馬建筑,進而影響了整個世界的建筑審美。方尖碑也作為一種里程碑式的標志被西方人接納,重新定義了豐碑的形式,后世如華盛頓紀念碑等都能找到它的影子。

帝王谷,是古埃及新王國時期法老陵墓區。修建在一片荒無人煙的石灰巖峽谷中。無數法老王埋葬于此,其中有圖特摩斯三世、塞提一世、拉美西斯二世等,最著名的當屬圖坦卡蒙。
走出帝王谷,已經接近黃昏,還沒從剛才的思緒中抽離,車輛已經抵達尼羅河畔,登船后我們朝東岸駛去,河面閃耀的金光讓人目眩神迷,回望西岸,落日余暉展現出一種令人窒息的美。整個世界被它侵蝕,片片浮云點綴著金色的天空,斜陽懸掛在西岸的半空中,熱情卻不張揚,溫暖地灑向每一個眺望它的人。那溫暖的光仿佛能射入心房,讓人莫名地多了一絲愉悅。
天色漸暗,晚霞再度染紅了遼闊的天空,河水緩慢地流淌著,遠處的黃沙已失去了它蒼茫的輪廓,被薄霧揉成了一團灰色。暮色中的綠洲充滿生機,人類與自然構成了一幅和諧的畫卷。越冬的大雁飛翔在橙色的畫布中,去往那遙遠的赤道,生存是它們跨越萬里的希望,就像我們腳下流淌的尼羅河,千萬年來的泛濫與干涸,真誠的祈盼最終化為這片土地上人們頑強的信念和不屈的勇氣。

世界沒有哪個國家像埃及這般依賴尼羅河,世界第一長河帶來了生命的希望,促進了人類的繁榮。在尼羅河狹窄濕潤的土地上,太陽幻化成為孵化器,孕育出埃及這個古老而偉大的文明。除了與日常生活息息相關外,河水的漲落規律最終也被聰慧勤勞的古埃及人參透,因此便有了太陽歷的誕生,隨后羅馬人對其略加改動,將其傳播到了全世界。現如今,我們每天使用的公歷背后都有著古埃及人智慧的影子,而這影子的源頭就是此刻我們腳下奔流不息的尼羅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也是世界的母親河。
時至今日,還有無數人依賴著她的哺育,從阿斯旺水壩源源不斷的水力發電系統,到貫穿全境的灌溉系統,兩岸綠洲中的生命都得到了屬于他們的恩賜。這是他們休戚與共的家園,這是他們唇齒相依的依靠,亙古不變的尼羅河水,此時正平靜地流向遠方,她還將繼續滋養這片土地,直至生命盡頭。

在凌晨的黑暗中,我們再度越過尼羅河,前往西岸的熱氣球升空點。此時的西岸一片寂靜,被燈光籠罩的古跡分布在空曠的土地上,像黑夜中點綴的繁星。
熱氣球升空時刻,駕駛員火力全開,炙熱的空氣“炙烤”著吊籃里的人們。一瞬間,配重突然松開,氣球拔地而起,將我們帶向百米高空。破曉時刻突然來臨,陽光穿透薄霧灑向整個西岸,照亮了這片被無數帝王親吻過的土地,氣球一邊旋轉一邊升高,我們的視野也越來越廣闊。

從空中俯瞰,底比斯之巔連接著無盡的沙漠,女王神殿旁的戴爾巴哈里黃褐色的山腹中遍布著混亂的古墓廢墟;正下方就是拉美西斯二世神殿,貝爾佐尼(現代考古學家,意大利人,埃及古跡的早期發掘者)就是在這里運走了法老王的巨大頭像;旁邊不遠處的門農巨像頭頂,早已變成鴿子們的家園;龐大而規整的拉美西斯三世的陵廟哈布城,則坐落在綠洲的邊緣……極目遠眺,新王國時期的輝煌盡收眼底。
太陽升起的東方,變幻莫測的尼羅河在陸地上切割出一條不斷脈動的航道,而在這條生命線的東岸,盧克索神廟的方尖碑躲在灰白的薄霧中,仿佛有意掩飾著他的神秘。

穿過無盡的黃沙,繞過高聳的峭壁,一座巨大的神廟出現在眼前。倚靠巖壁而建的神廟,其入口處的四尊法老王巨像占據了整個正面空間,每尊巨像高達20米,仿佛神廟的守衛者一般俯瞰著眼前的汪洋,這就是阿布辛貝神廟。
20世紀60年代,埃及政府為改善尼羅河流域生態,在阿斯旺興建水壩,阿布辛貝連同其他努比亞古跡都面臨著被洪水淹沒的危險。從1960年至1980年,專家進行了40多次大規模的挽救活動,由24個國家組成的考古團隊經過勘測,共有22座神廟被拆散后化整為零轉移到了安全地帶,并依其舊貌進行了重建,同時也揭開了各國合作保護世界遺產的序幕。

這是屬于我們這個時代的奇跡,是人類通力合作的典范,通過它向世人宣告:不同宗教、不同膚色、不同種族之間的人們,可以一起攜手守護屬于我們的文明。就如同參與保護的專家們在神廟門口留下的話:通過對歷史的重建,我們實際上為人類建立了未來。
每段旅程結束時總有很多不舍,而這些不舍在回國后的不經意間涌上心頭,化作了對這片土地的掛念與思考。回顧這一路,走馬觀花所留下的遺憾似乎更多一些。我們跨越千山萬水而來,卻如管中窺豹般匆匆一瞥而去,但在惋惜之余,也慶幸我們沒辜負這分美好。人生的每段旅程,都總會在潛移默化中變成心底那恰到好處的羈絆。
無論是吉薩,還是底比斯,亦或是阿布辛貝,古埃及猶如一位滄桑長者向路過的旅人默默訴說著他曾經輝煌的過往,而新生長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還將繼續書寫屬于他們的傳奇,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