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芳讓我變得輕盈（組詩）

張永波

扮 相

夏天張開了嘴，草間絨毛菊露了牙齒

小滿咬住了天空，而我抓住了小河的尾巴

芒種過了，我就有扮相，短信那頭

雷聲滾過，推開了壓在身上的泥土

像拱出地面的蘑菇

我鐘愛嫩江東的這片平原

童年曾經的應允，江水漲過膝蓋時

堤岸的柳樹，仿佛就有了我們的模樣

在洶涌的花朵間喘息，我撕裂的身體

放出了達子香、君影草和勿忘我

那已是中年人的花期

我身前身后面，像被風再次翻動的草

堅定不移地綠著

不為腳步的深淺所驚動

這樣的綠，是夏天里

誰都擺脫不了的扮相

它滿滿地填了我們的夏天

幸福洋溢著，成了我們栽在

泥土的一部分

旁 白

我想我會在明年或再一年

一定離開這里，一個紛繁的世界

去一條叫毛蘭溝的峽谷

與花朵耳語，與一棵黃菠蘿密談

在春天的縫隙里，我說出了

紫椴樹萌發出的夏天

如果風對一片土地產生了眷戀

侵入的愿望，像羊群

開始就有了仰慕的草場

不必找理由，也不必推三阻四

心是一面鏡子，照見流水

也照見風

去吧，那里有不老的人間

不似春光，勝似的春光

我們整理笑容，系好夢的風際紐扣

把自己打扮成生命的強者

鋪開春思，锃亮羽翼

從容不迫地對著天空朗誦

我們傾訴飛翔的影子

小花糖芥引

我和小花糖芥相遇

從不噓寒問暖，也從不動用任何禮數

更多的時候，就像思想上的

雪化了之后

怎樣呈現自己的身形

沒人教我為其寫詩取悅

卻有人教我怎樣用一株草

去比較人生

風撫慰平生，時間開始

抽穗。像那淡色花萼

酸楚的芬芳，苦難從回憶中走失

所幸的是，有花就有坦途

纖細的腰肢也挺得起脊梁

請給我和小花糖芥一架梯子

登高望遠的腳步

一刻也不舍得停下

就像在暗夜里

擰亮了一盞燈，在身體里

尋找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