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以門第定尊卑

○葛文景

北宋名將狄青，能夠從一個低等軍官快速躍升至延州指揮使，完全是憑著勇而善謀的個人能力與征伐戰功。但在那個出身決定命運，門第高于一切的封建時代，就算狄青的功勞再大，能力再突出，他寒門子弟的身份，也使他免不了會受到那些“根紅苗正”、有著豪門世族身份的官員的白眼和攻訐。

在時人看來，為了自己仕途更加順暢，狄青一定希望有個“狄”姓名人做祖先，從而縮短自身與豪門世族間的距離。

皇佑四年，宋仁宗拜狄青為樞密使，他成為全國最高軍事長官。這時朝中一個與他同為狄姓的官員，多次聲稱自己是唐朝著名宰相狄仁杰的后裔，嫡系子孫，為了證實自己所言不虛，他還拿著一幅狄仁杰的畫像作為憑據到處炫耀。在他看來，狄青雖然出身卑微，但卻深得最高領導——宋仁宗賞識，如果自己和他多套套近乎，他替自己美言美言，說不定自己的官職也會更上一層樓。于是他找到狄青說：“你也姓狄，我也姓狄，說不定五百年前我們就是一家人，不如我們就一起認狄仁杰做祖先吧，這樣不但能抬高你的身份，狄公也會因有你這樣的子孫含笑九泉，何樂而不為？”

狄青聽了這位狄姓官員的話，謙虛地笑笑說：“我本來就是一個出身貧賤的人，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我不過是偶然立了點兒功勞，得到皇帝垂青才得以有這么高的地位，我又怎么敢高攀狄公做祖先呢？”一看狄青不買賬，他先是表情尷尬，繼而心中失落。和狄青同姓的同僚之所以不遺余力，非要拉著狄青認狄仁杰做祖先，其實他是打著自己的算盤。因為他“狄仁杰后人”的身份，并未得到人們廣泛認可，他覺得只要狄青和自己一樣，成了狄仁杰的后人，就可以減少別人對自己的質疑，起碼可以堵住一部分人的嘴。狄青位高權重，又受到皇帝宋仁宗的特別垂愛，自己能和他同宗，既轉移了別人注意力，又能抬高自己的身價，沒想到狄青非但沒有就坡下驢，還批評他這樣做是自欺欺人。

狄青富貴不忘根本，不以門第為意的品行不僅為他贏得了更高的威望，被朝野廣為傳頌，而且他的這一舉動，也為當時那些因出身低微而受歧視的人，樹立了一個樣板：出身卑微，門第不高，只要自己努力，同樣能夠改變命運，有所作為。

【原載《今日文摘》，本刊標題有改動】

插圖 / 努力改變命運 / 佚 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