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

張樹民

老李和老趙是師兄弟，其實他倆剛五十出頭，但在這個老企業，已屬老師傅了。一日，老李借用老趙的自行車去辦事，自行車毛病不小，老李每踏一圈兒，腳蹬都空了半周，像跛腳似的，頗不舒服。老李很不習慣，強忍著騎了一站地，實在忍受不了了，決定幫趙師兄修理一下。

“砰砰”，修車師傅又是砸又是擰，換了好幾個零件，鼓搗好一陣兒，總算修好了。老李付過二十幾元修理費，翻身上車，猛蹬幾下，這回力不枉費，全然不似原來那般別扭。為師兄除了車弊，老李甚是愜意。

回見老趙，把車鑰匙還給他，也沒說什么。

“老李，你搞的什么鬼？把我摔得好苦！”中午下班，老趙氣呼呼地來找老李，衣服沾滿了灰土，胳膊和膝蓋都挫傷了，一瘸一拐的，看上去很狼狽。

“搞什么鬼？我只是把你的自行車修理好了，沒向你邀功，只想給你個驚喜，你怎么……兄弟之間，你不謝我也就罷了，怎么還兇巴巴的？”

“修理好了？你覺得自行車有毛病？還要給我驚喜？我倒覺得現在特別別扭，還是更習慣原來那樣。這回倒好，我不適應了，一慌神，你瞧把我摔成了這模樣！這不是給我一驚嚇嗎？”

“習慣？”老李直搖頭，真的迷惑不解，他竟無言以對。嘴里不斷嘀咕：“習慣，習慣……”

老趙騎修理好的自行車，已有一段日子了。可還是不大習慣，見面總是埋怨老李幾句，說他吃飽了撐的，弄得人哭笑不得。

老李琢磨來琢磨去，似有所悟：“有些習慣一旦化作根深蒂固的思維定勢，就會形成強大的慣性，這種慣性真的很可怕……”

只是，老李也習慣了，由著老趙嘮叨便是。

又過了一段日子，老趙不再埋怨老李，老李倒有幾分寂寞。他主動搭訕老趙找懟：“老兄，不叨叨了？怕是習慣了吧？”

老趙不好意思地說：“習慣了，現在騎車效率比先前提高了一倍，不白費力氣了。要說聲謝謝師弟還真不習慣呢……”

再頑固的習慣，在獲得感和時間面前都可以改變。

【原載《黨建文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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