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的“雞蛋墻”

張國心

那時我上小學，一天早晨媽媽對我說：“今天你大伯來，中午吃雞蛋羹，我把‘雞蛋墻’留給你，放學后記得早點兒回來。”我聽后高興得念叨了一天，放學后一路小跑地回了家。

“雞蛋墻”是雞蛋羹吃到最后，留在碗邊薄薄的一層殘剩。我老家有個不成文的風俗，到別人家吃飯，如果有雞蛋羹，要把雞蛋墻留著給小孩吃。我媽一個人帶著我和妹妹田田生活，日子過得很難，吃雞蛋羹對我們而言簡直是個奢望，只有偶爾來客人的時候，我們才能吃點兒雞蛋墻解解饞。上回家里來客人時，雞蛋墻給妹妹田田吃了。這回，媽媽提前告訴了我，是想特意留給我吃。

我放學后一路跑回家，奔向了櫥柜，可是里面除了幾個空碗外什么也沒有。媽媽說大伯沒來，我滿肚子的希望落了空，只好悻悻地找伙伴們玩去了。

等我玩到天黑回家時，田田還沒有回來。我和媽媽著急了，分頭去找妹妹。草垛、豬舍、樹林我都找遍了，就是不見妹妹的影子。當我來到鄰居二嬸家房后的柴堆時，忽然發現有個黑影，靠近一看，正是田田。我一貓腰鉆進了柴堆夾空，把妹妹背在身上，滿心歡喜地回了家。

還沒到家，就聽到鄰居家的二嬸和媽媽在大聲說話。二嬸氣憤地嚷道：“我家的雞一天下三個蛋，從來沒少過，今天卻丟了一個，你們家田田下午一直在那附近轉，肯定被她偷去了……”

媽媽還想和二嬸爭辯，見田田回來了，就劈頭蓋臉地問：“田田，你偷了二嬸家的雞蛋嗎？”見田田不說話，還把雙手合在一起，像捂著什么，媽媽一把拉過田田掰她的雙手，只聽“啪”的一聲，一枚雞蛋掉在地上。田田“哇”地哭了出來，媽媽又氣又羞，到墻角的葫蘆瓢里選了一個大雞蛋賠給二嬸。

送走二嬸后，媽媽厲聲對田田說：“咱們人窮志不窮，就是再挨餓受凍，也不能動人家的東西，你太叫我失望了！”說著，“嗚嗚”地大哭起來。田田抱住了媽媽的大腿，愧疚地說：“對不起媽媽，我吃了哥哥的雞蛋墻，我想還給哥哥一碗雞蛋羹……”

原來，今天田田放學早，回家后見桌上留的碗里有一層雞蛋墻，便一股腦兒吃了個精光。等她放下碗時，媽媽回來了，媽媽見田田把留給我的雞蛋墻吃了，數落了她一頓。田田又內疚又委屈，她就跑到二嬸家偷拿了一枚雞蛋。但拿了雞蛋后，她既不敢回家，也不敢把雞蛋再送回去……

選自《意林（少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