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瞬，也是一生

諸葛玉兒

“緩緩飄落的楓葉像思念，我點燃燭火溫暖歲末的秋天……”

當唱起這首歌，思緒便回到了16歲那年的春節，我踏上了去廣州的火車，車廂里人滿為患，我費了很大勁擠了過去，但由于瘦小，被架了起來，雙腳離地。于是，我順勢靠在一個人的身上。我抬頭，突然看到一張俊朗的臉。

他唇角上揚，微微一笑，突然開口跟我說話：“放假了？”“嗯！”“我回湖南，你去哪里？”“我，去廣州！”“探親吧！”“呵呵！”就這么打開了話匣子。夜已經很深了，列車上的人東倒西歪，正在這時，列車停了，岳陽站到了。旁邊座位上的一個人起身，對我說：“我到站了，你坐我的位置吧！”我欣喜若狂，千恩萬謝地坐下來，我往里面擠了擠，騰出十來厘米的距離，示意他坐下來，他就挨著我坐下來。他說：“你困了？我把肩膀借給你用，睡一會兒。”

說實話真的很困，我沒有推辭，依靠著他的左肩睡著了。

“丫頭，我到站了！”耳邊傳來輕輕的聲音，我從睡夢里睜開眼，哎呀，竟在他的肩頭睡了幾小時。“我有個妹妹，跟你差不多大。一個人出門，多留意點兒。后會有期！”臨下車，他問了我學校的地址。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站臺，我心里竟有些不舍。新學期開始不久，我收到了一封信，一看落款，知道是他，他竟有著如此美好的名字——蘇月明。我也欣喜地回了信……信中互相鼓勵，訴說著生活中的喜怒哀樂。

畢業后他分配到北京航天某部工作，他邀請我去北京香山公園看楓葉。來接站的他，一身西裝，比兩年前更帥了。安頓下來，第二天，我們一起登上香山的最高峰——香爐峰。他遙望著遠方，像自言自語又像對我說：“我喜歡楓葉的色彩，像烈焰，凝聚著激情，升騰著自信。”我說：“楓葉的色彩，是飽經風霜后才形成了這鮮紅的高度。”

他笑看著我說：“好有深度啊！在楓葉落下之前就接住楓葉的人會得到幸運。”

我趕緊走進“紅霞”中，伸出雙手去接那飄落的楓葉，我竟然一片都沒接到……

看我失落的樣子，他笑了：“傻丫頭，越是拼命追求的東西，越是不易得到。”

一陣秋風拂過我的發梢，一片楓葉似一只疲憊的蝴蝶，緩緩盤旋，斜落在我倆并著的肩上。

“玉兒，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他竟單刀直入了。

“啊？……”我一下措手不及，我想我的臉比楓葉還紅。

“你是聰明的丫頭，應該知道我們的未來還有很多不確定因素……”“哦……”其實我也想過，我雖然喜歡他，但若想走到一起，確實有很多難以逾越的“溝坎”……

“你還有一年就畢業了，將來想做什么工作？”他問。

“我希望將來能成為一個作家……”呵呵，沒什么傷心的，有這么個哥哥也不錯，如釋重負后，談話輕松多了……

從香山歸來后不久，我就收到了他的信，打開信箋，里面夾著一枚楓葉，幾行題字：

“歲月磨礪，寒霜侵襲，從容如磐，積淀著生命成熟的色彩。愿你如楓，即便凋落得再悲傷，也要學會用浪漫溫暖心靈。”

我笑了，其實我懂他的用意：用一顆希望的心迎接明天，用一種優雅的態度浪漫地生活。

如今，我和他已失去了聯系，只在這個季節偶爾想起他來——一枚楓葉，從枝頭墜落到地上，是一瞬，也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