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繪本：要做到簡單，實在不簡單

張楠

曾經，我和很多人一樣，對繪本并不了解。“哄孩子的書，怎么能成為經典？”“就這么幾頁，每頁上也沒幾個字，憑什么賣那么貴？”入行做童書后，我才明白了英國著名繪本作家海倫·奧克森伯里說的那個道理——“要做到簡單，實在不簡單！”

其實，我以前也讀過繪本，比如《活了一百萬次的貓》，它寫了生與死、淚與愛，有很強的哲理性，是成年人也會被深深觸動的經典。但大部分兒童繪本，是專門為孩子創作的，它們與大人熟悉的主要通過文字閱讀的書完全不同。

繪本的文字和圖畫必須合力才能完成故事。《母雞蘿絲去散步》的文字部分，講述了一只母雞在村子里散步的平淡過程，但配合圖畫，卻是一個令人捧腹的故事。原來，母雞身后跟著一只笨狐貍，它想抓住母雞，卻接二連三地失敗了。

孩子的觀察力是驚人的，他們經常能從畫面里“讀”出更多東西，而很多繪本作家，也善于把豐富復雜的細節藏入圖畫，等著他們來發現。臺灣繪本作家賴馬在《世界上最棒的禮物》的每一頁都暗藏了1到10的數字，做這本書可把我們編輯的眼睛都看花了。

當然，簡單的繪本同樣讓孩子著迷。《大衛，不可以》風靡全世界，但幾乎每一頁都是一句“大衛，不可以”，它的魅力從何而來？

作者大衛·香農說，他5歲時，只會寫“大衛”和“不”，而“不”是他小時候聽到的最多的話。書中大衛的種種行為，在家長看來是如此令人頭疼，可那就是孩子的日常生活最真實的呈現，孩子們從書中看到了自己。最治愈的是，無論大衛做了什么淘氣的事，媽媽還是把他擁入懷中說：“我愛你！”這樣的情感撫慰是孩子最需要的，是建立安全感和親情聯結重要的環節。

看似簡單的故事背后，蘊含著對真實兒童的深刻理解。海倫·奧克森伯里創作的一系列兒童紙板書被奉為經典，這些書很多連文字都沒有，每頁上面只畫著一個正在做著什么的嬰兒。為何要創作這樣的書？她說，她發現孩子們很喜歡盯著孩子的形象看，但當時的紙板書畫的都是卡通動物形象，所以她創作了這樣的作品。她還說，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孩子們在專注于什么事情時，他們的表情是很嚴肅的，而過去的圖畫，常常把孩子描繪成可愛的、微笑的形象，那不是真實的兒童。

好繪本真正不簡單的地方就在于它們的兒童視角，像約翰·伯寧罕、安東尼·布朗這樣的繪本大師，他們在作品中不是俯下身去與孩子對話，而是蹲下來，直接用孩子的眼睛去看世界，從孩子的高度去感受世界。這樣的繪本能與孩子產生共鳴，而且不可能是說教的。

真正的經典，是時間選擇的結果。《晚安，月亮》在上世紀40年代問世時，曾遭到紐約圖書館的抵制，大人們看不出一本講小兔子在睡前挨個與屋里物品道晚安的書有什么趣味。然而這本書后來成了經典，得到一代又一代孩子的喜愛。《好餓的毛毛蟲》的作者、美國繪本大師艾瑞克·卡爾說：“是孩子選擇了我們，而不是專業人士、圖書館員、老師或祖母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