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味的“自愿”

陸成文

“自愿”一詞的意思，即便是沒進過學堂的人也能明白。對某一個體來說，自愿做的事情也多是讓他覺得有意義且感到高興的事情。我是讀初三時加入團組織的。記得站在團旗下舉起右手莊嚴宣誓“我志愿加入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時，心情特別激動，暗下決心，一定要好好學習，爭取全面發展，在各方面都要起到共青團員的模范帶頭作用。為了加入團組織，我兩次找團支書談話交心，實在是心甘情愿。彼時的“志愿加入”，真的感到無比幸福。

如今，有些“自愿”卻變了味，失去了原本的模樣?！白栽浮闭卟⒎切母是樵?，實在是無可奈何，不得不“自愿”！聽一位晚輩抱怨，他所供職的公司要求一些員工寫“自愿加班聲明”。有了這份“聲明”之后，他們幾乎每周都要加班三四次，每次要一兩個小時，而加班費卻少得可憐。我問“不加班不行嗎？”“不行??！不加班就完不成生產定額，完不成定額任務要被扣工資的?！彼又f，不少員工不滿意，背地里怨言不少，卻又不敢公開提出來。我問：“為什么不向領導反映，減少一些定額任務？”“誰敢反應？人家說你帶頭鬧事會開除你的，沒有工作沒有收入靠什么生活呀？”

現在不少學校對學生的一些收費項目都聲稱“自愿”，無不打出“尊重學生選擇權”的旗號。比如，“課外輔導材料費”“午餐費”“飲水費”“校服班服費”……這些巧立名目的收費項目一律注明“自愿繳費”。盡管家長心理一百個不愿意，但在學校老師面前還得違心地說“收費是合理的、應該的，一點意見都沒有。”因為他們清楚，如果不這樣孩子就會面對老師的冷臉，會被老師當眾奚落，甚至遭到處罰。再則，如果不“自愿”交費，孩子也要哭鬧。哪個家長看著孩子委委屈屈的、恐懼不安的神態而無動于衷？錢重要還是孩子重要？家長心里自然非常清楚。山西運城運康中學讓學生辦電子學生證，每個學生證收300元（每月還要交付19元的月租費）。電子學生證除包括學生在校的所有個人信息之外還有著一些特殊的職能，比如吃飯、喝熱水、去圖書館等校內場所等，都需要通過刷電子學生證來驗證身份。據統計，全校約有2100余名學生“自愿”付費辦理了電子學生證，但是如果不辦就吃不上飯，喝不上水，去不了圖書館。那么這個“自愿”能是學生及家長們的真心自愿嗎？這就等于說，你必須“自愿”，除非你離開這所學校。如此一來，所謂的“自愿辦理”其實就是迫不得已而為之。

現實中，很多單位的捐款是“自愿”的。但往往最后又根據本單位的情況下達指標：科級的捐款多少，股級的捐款多少，普通職工捐款多少，并規定某日之前必須完成任務。誰都知道捐款是善舉，可是一旦把這作為任務來完成，總讓人感覺不是“自愿”應有的滋味。即便如此，大家也得裝出高興愿意的樣子。否則，年終考評、評優晉級都會受到影響。誰敢不“自愿”？誰能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群眾為調任的領導干部送行，本應是送行者高興的自發自愿的行為。有的貪官大肆斂財，毫不關心群眾冷暖，調任時卻自導自演群眾為自己送行的“喜劇”，這哪里有“自愿”的本來“味道”？

真正的自愿，應該是不論你做或不做，都對你產生不了任何影響。為了達到某種目的，利用手中的權力，作出違背當事人意志的決定，是變了味的“自愿”。食品變了味，酸了、餿了、臭了，吃了有害健康，要扔掉。變了味的“自愿”該當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