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建珍
徐靈針站在煤礦辦公室下面那棵松樹下,伸展腰身,長發在晨風里飄逸。
“靈針,快過來,吃一碗餛飩暖和暖和。”工棚下擺小吃攤的姜大姐大聲對靈針喊道。
姜大姐每天忙早點攤時,習慣抬頭看向那棵松樹下。因為靈針只要到礦山來,每天早上必到這棵樹下活動身體。
煤礦的辦公室建在一塊地勢稍微平整的高處,后面是小賣部,下面左邊依次是食堂、澡堂和男礦工宿舍,右邊是礦長和女工宿舍,姜大姐的早點攤就夾在這兩排房子尾的中間。男女宿舍中間的空地是一個籃球場。
“大叔、大哥們快走,靈針姐又到礦上來了,我聽見姜大姐叫她吃早點了……”年輕的礦工小山子聽到姜大姐喊靈針吃餛飩,高興地奔走相告。
“靈針姐,我的褲子幫我補好了嗎?”
“靈針妹子,我的手機修好了嗎?”
“靈針,我媳婦的生日快到了,還得麻煩你幫我選一份禮物……”
姜大姐一邊麻利地煮餛飩、面條,一邊朝靈針眨巴眼:“靈針,就不給他補,讓小山子像以前一樣露著小屁股去井下上班。”
“對,就不給他補,讓小山子急死。”
“小山子,把山上好吃的野果子、野花摘來送給靈針姐,靈針姐高興了,就給你補。”
“哈哈哈……”
礦工們七嘴八舌地聊著,靈針習慣了礦工們粗獷的笑聲,因為開心,她臉上的小酒窩像是要溢出酒來……
“你們遇上靈針這樣的,真是福氣!來!靈針,快吃飯,先不理他們!”姜大姐把一碗餛飩端到靈針面前。
“謝謝靈針姐,也謝謝姜大姐,有了你們,我們再苦再累也不怕……”一位礦工發自內心地說。
“靈針也給我的小攤帶來了福氣,給礦山帶來了生氣。”姜大姐的丈夫坐在小攤旁邊,一邊在那里摘菜,一邊聽著他們的嬉鬧。靈針每次上礦山來,都給大家帶來一些生活用品,特別是一些急需藥品等,大家都信任和依賴靈針。
姜大姐的丈夫因得過腦血栓,身體不便,礦里準許他們擺早點小攤,增加收入。大姐的丈夫寡言少語,只能坐在那里打雜。他本來壯實的身體變得很虛弱,小攤幾乎全靠大姐支撐著。
此時,姜大姐把面條、餛飩、稀飯、饅頭等麻利地端到了礦工們面前,礦工們在這兒是隨意的,大大咧咧的,有凳就坐著吃,沒凳就站著吃,那些普普通通的飯菜照樣被他們吃得津津有味。
徐靈針是礦長的女兒,大學畢業后,回來幫助父親管理煤礦。她了解礦工們的不易,善待他們,尊重他們。靈針用第一個月的工資買了一臺縫紉機,心靈手巧的她給礦工們縫縫補補,想盡辦法為礦工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姐姐,我餓……”不知什么時候,一個六七歲瘦瘦的小男孩站在靈針旁邊,怯怯地看著她。
“小石頭,礦工秦田的兒子。”“這小孩命可苦了,他媽媽生下他沒多久,嫌家里窮就跑了。他爸就帶著他來這里挖煤。”
“這么大孩子了,也沒上學?”“學校太遠了,老師來動員多次了。”
“來!孩子,吃碗面。”姜大姐把一碗面端給孩子說,“小石頭啊,以后早上就來阿姨這里吃飯吧!”孩子大概是餓極了,來不及坐下,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那碗熱騰騰的面。
“大姐,這孩子晚上就跟我睡吧。”在食堂做飯的羅大姐對姜大姐說。
羅大姐想起自己在家鄉的小孫子,跟這孩子一般大,雖然自己家也不富裕,可全家人像寶貝一樣寵著小孫子。羅大姐想讓孩子跟她睡,就是想早晚方便照顧他。
靈針把小石頭拉到面前,擦著他臟兮兮的小臉,嘆了一口氣。好心的羅大姐愿意照顧孩子的生活,她應該再想辦法讓孩子接受正規的教育。
突然被這么多熱心腸的人關愛著,孩子大概一時不太適應,小眼睛瞅著遠方。
此時,太陽從晨霧里升起來,礦山上一片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