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宇輝
華東師范大學哲學系
《時間漩渦》之中所重點談及的《環形使者》這部電影正是這樣一種極端的探索。首先,如果單從敘事和情節這個主線上來看,城市在影片中的出現確實是相當邊緣性、背景化的。不僅影片開始處的城市氛圍極為酷似賽博朋克電影的俗套程式,影片中段驟然插入的上海的城市風景也顯得頗為生硬乃至不倫不類。這里我們確實看到了外灘這樣的上海“標志性”建筑,也看到了《上海灘》式的經典火拼鏡頭,但這些都既不是真實的上海(甚至連歷史都不沾邊),也沒有任何的時間異常乃至“漩渦”發生。有的只是以數字特效營造出來的一個全然懸浮的時空,一個不在任何地方的上海,一個跟任何人都沒有關系的上海,一個純粹景觀的上海。
但除了這個略帶貶義的含義之外,在《時間漩渦》的文本之中,“裝飾”還呈現出另外一個更為積極而深刻的含義,進而與漩渦的加速形態發生了直接關聯。初看之下,從時間旅行電影到裝飾藝術的過渡顯得頗為突兀,這二者之間看似風馬牛不相及。但實則不然,上海與裝飾藝術之間的密切關系,當然首先在于它受到了當時在歐洲興起的裝飾藝術熱潮直接、同步的影響。“東方巴黎”絕非浪得虛名。但在這個表象背后,裝飾藝術更深深地與上海那獨特的城市時間形成了不可思議的呼應。但蘭德一上來就將時間漩渦作為裝飾藝術的本質界定這一做法仍然顯得過于突兀,這里理應先從這曇花一現的藝術運動本身談起。

《上海裝飾藝術派》圖書封面(作者:爾東強、江似虹,上海科學普及出版社2018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