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陽

開春,退伍的甄聰剛當選王屋山村支書,就邀請一幫外地老板來村里考察,說是要搞木材加工。
那些人考察來考察去,其中一個看中了村南頭的一片小山坡,上面長著甄聰家這幾年響應“金山銀山不如清水綠山”號召栽的速成樹。
見此情形,甄聰的老爹樂壞了:人家得賠樹錢啊。
那老板也真大方,當即拍板——為了方便,就按照平均每棵一千二百元的價格賠償。
于是,甄聰的老爹就讓甄聰去數,甄聰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看看老爹,又看看老板,老板明白,就說:“沒事,誰家的都一樣,都得數啊。”甄聰就只挑大的、成材的數了一通——九十八棵。他老爹一聽,就急了:“你不識數啊?那些小的不是樹啊?你個混蛋。”心說那可都是錢啊。
那老板笑了,說:“甄支書,這個,咱們一碼歸一碼,你該怎么數就怎么數。”
甄聰就去勸說老爹,他老爹說:“不成,我出力那么多,咋著也得給點汗水錢啊不是?”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臉色在斜陽的照射下,紅得如一團火在燃燒。
“好,好,老爸,你息怒。我去,你別急。”說著,甄聰又數了一遍,算上半大的樹,共一百五十一棵。
“你個渾小子,你覺得我當年買的樹苗沒數啊?”老爹一聽數目,頓時跳了起來,他心中有數啊,這幾年,他每年都弄兩三百棵樹苗呢。
“爹,那——”甄聰一臉的囧相,“你……”
老板見此情形,不覺笑了:“甄支書,您看您,您這是速成樹,小樹要是再過兩年,也是大樹了,對不?現在砍了,肯定是損失啊。您一定要數,這樣我也心安。”
“你看人家老板,你個臭小子——你——”甄老爹吹胡子瞪眼地又要發火。
甄聰只好一一再數一遍,好大一會兒,他才回來報數:二百一十九棵。
當即,老板點錢:二十六萬兩千八百元。
村人望著那一沓鮮紅的票子,眼睛瞪得老大啊,都后悔得不得了:早知道這樣,當初自家也在那些荒地栽樹了啊……
在眾人的懊悔中,另幾個老板也似乎對其他幾塊荒地有了意思,說要回去準備一下……
第二天一早,村里出現了意想不到的場面:那些荒地上到處都在植樹。
上一任支書費死勁都沒完成的植樹任務半個來月就完成了——王屋山下屬于該村的荒地,全部栽上了樹,而且成活率百分之百——他們天天看護、澆水,能不成活嗎?
鄉長聽說了這事,忙召喚甄聰,問他有什么經驗。
甄聰一見鄉長就笑著講了經過,然后說:“那些‘老板是我邀來的戰友,那片地是我家的,錢呢,是我事先轉給他們的……不過吧,說真的,鄉長,其實老百姓的期望并不高,那就是——讓他們看到希望。”
鄉長一聽,深有感觸地點點頭:“是的,必須要他們看到希望!甄聰,你是‘真聰啊。”
甄聰聽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樂了,他眼里依稀閃爍出一片綠滿山坡的景象,還有那樹下雞鴨羊成群的景象,還有村民們數票子的景象……
責任編輯/董曉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