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雙鳳

何故為“九齡”
這日,我受某學校邀請,來了現代的課室一趟。這節課,老師要和學生們介紹開元盛世的前期宰相——張九齡。課上,學生們饒有興趣地問老師:“老師老師,為什么他叫‘九齡?因為他在家排行老九嗎?他是不是還有幾位哥哥叫‘張大齡‘張二齡……”
我靜靜地躺在語文課本上,觀察著課堂外的一舉一動,我算是明白了:沒想到我留給世間那么多赫赫有名的詩作,奈何一幫中小學生只對我的名字感興趣?我為什么叫“九齡”?我真想從語文課本里跳出來,替老師敲敲你們的腦袋,“喂!多多關注我的詩作和政治成就好不好啊!”不過既然你們這么關心我的名字,我暫且花點筆墨和你們說說。
首先,我不是在家排行老九,名字“九齡”意思就是90年的壽命,寄托著父母對我殷切的希望和美好祝愿。我的字為“子壽”,也是希望長壽。但是事與愿違,我最后只活了63歲,不過也算是盛唐詩壇上年歲較長的一位詩人了。
詩為心聲可言志
說完名字,再來說說我的“文學成就”。我出生于韶州曲江,也就是今廣東省韶關市。《曲江集》二十卷便是我以出生地為名創作的反映我人生軌跡的作品。其實在小時候,我就已經凸顯出了“神童”的氣質。母親懷胎滿十月,我卻絲毫沒有要出生的意思。一天,一位對算命略懂一二的老中醫來到府上給母親診病,把過脈之后說:“腹中胎兒乃非凡人物,因這個地方太小,容其不下,恐須到大地方出生。”聽完這話,父親馬上舉家搬遷到了韶州曲江。
我出生之后,酷愛讀書,五六歲便能吟詩作對,詞采清麗,為詩壇前輩張說所激賞,他還稱我為“后出詞人之冠”。我首創清淡之派,拒絕“無病呻吟”,掃除了唐初所沿習的六朝綺靡詩風,也因此被譽為“嶺南第一人”。青年時期,我已懷抱大志,《湞陽峽》“行舟傍越岑,窈窕越溪深。水暗先秋冷,山晴當晝陰。重林間五色,對壁聳千尋。惜此生遐遠,誰知造化心。”便是我通過描寫湞陽峽深幽險峻,景象萬千的美景來表達我對自己充滿自信,渴望能施展自己才干的情懷。
我也時常通過寫詩來排遣自己思想上的苦悶。《感遇》十二首便是我emo時所作組詩。在我被貶之際,我寫下了“西日下山隱,北風乘夕流。燕雀感昏旦,檐楹呼匹儔。鴻鵠雖自遠,哀音非所求。貴人棄疵賤,下士嘗殷憂。眾情累外物,恕己忘內修。感嘆長如此,使我心悠悠。”小人得勢,賢士被逐。如今再看到日落西山,北風橫流,我不禁感受到社會漸趨黑暗衰敗。路過江南,看到丹桔葉茂枝繁,四季常青。我又提筆寫下“江南有丹橘,經冬猶綠林。豈伊地氣暖?自有歲寒心。可以薦嘉客,奈何阻重深。運命唯所遇,循環不可尋。徒言樹桃李,此木豈無陰?”表達自己被奸佞排擠,未能施展才華抱負的悲傷。
說起emo,在嶺南我稱第一應該沒人敢稱第二了吧!要知道,光是《感遇》我可就寫了十二首。《唐詩三百首》的開篇之作是我張九齡的《感遇十二首·其一》“蘭葉春葳蕤,桂華秋皎潔。欣欣此生意,自爾為佳節。誰知林棲者,聞風坐相悅。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要知道,任何一部書的開頭和壓軸都特別重要。唐代雖有“詩仙”李白、“詩圣”杜甫,還有“初唐四杰”王勃、楊炯、盧照鄰、駱賓王,另外,沈佺期、宋之問、張若虛等也是才華橫溢,但卻選擇了我的《感遇十二首·其一》為卷首,想必是因為其中“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道出了許多平生不得志的文人心聲!俗話說“詩為心聲可言志”,選取我的這首詩作為開卷之作也是言之有理!
自古南天第一人
再說說做官,我雖然仕途曲折,但最終還是做到了宰相!也成為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擔任宰相的嶺南人,有著“當年唐室無雙士,自古南天第一人”的美稱。唐玄宗李隆基即位的前二十多年里,我與其他臣子們勵精求治,把天下管理得井井有條,國家富足強盛,百姓生活安定,便有了久負盛名的“開元之治”。后來,唐玄宗想讓李林甫作宰相。我又是個耿直boy,因為知道李林甫為人不正派,我直接和玄宗坦言:“宰相事關國家安危。李林甫這樣的奸臣做宰相會要給國家帶來禍害!”但玄宗最終還是任命李林甫為相。后來李林甫大權在握,天天在唐玄宗面前說我的壞話,玄宗因此動搖了對我的信任。
我任宰相之時,武將安祿山入京拜見過我。通過他的言談舉止,我一眼就看出安祿山是奸詐之徒,斷定日后此人必會作亂。于是在安祿山因犯軍法被押送京城時,我上奏唐玄宗將安祿山斬首。可惜,唐玄宗這次依然沒有采納我的意見,甚至還將安祿山釋放。最終安祿山反叛,安史亂起,唐朝迅速從“全盛”走向沒落。唐玄宗這才后悔莫及,“每思曲江則泣下”,還以我作為擇相的標準:“風度得九齡否?”
在朝廷前后任職20余年,我敢于犯顏直諫,竭力匡扶社稷,人們還將我的高風亮節,概括為“曲江風度”。韶關的“風度路”,便是后人深情懷念我的見證。
人生得意須盡歡
我在朝廷任宰相只有短短的3年時間。因朝廷里復雜的政治斗爭,我最終于開元四年辭官回歸故里。emo歸emo,我倒是懂得如何排遣自己思想上的苦悶。《酬王履震游園林見貽》一詩中的“孟軻應有命,賈誼得無冤。江上行傷遠,林間偶避喧。地偏人事絕,時霽鳥聲繁。獨善心俱閉,窮居道共尊。樂因南澗藻,憂豈北堂萱。”便是我以歷史上的失意文人自況,表達了“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的胸懷,無法再施展抱負固然失落,但因有“樂因南澗藻,憂豈北堂萱”,我又覺得可自解。
所以啊,“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任何名利不過是身外之物,實在不必終日愁苦。我們應該學會排解自己難過的情緒,化消極悲觀為積極向上,樂觀地直面人生挑戰,懂得積極態度所帶來的力量。所以啊,同學們,支棱起來,學我emo可以,但不要忘記繼續往前看!
編輯 苗嘉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