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扇上的夏夜

蔣韶妤

夏天的夜晚，總是伴隨著那悶熱的空氣，還有窗外聒噪的蟬鳴。

我與奶奶并排坐在板凳上。門前的樟樹在微風中抖動著葉子，像春蠶在咀嚼桑葉，又似在附和著奶奶的歌謠。奶奶哼著小曲兒，搖著蒲扇。蒲扇是用竹子做的，柄不是很長，握著很舒服，淡淡的木色，半圓的扇面，沒有棱角，很圓潤、很親和，還散發著竹子的清香。小曲兒很輕、很柔，糅合著扇子的風聲，悠揚、婉轉，像一個舞動的精靈在扇子上跳動著。雖然我并不明白歌詞的意思，但我很喜歡聽。我喜歡奶奶唱著歌、瞇著眼享受的神情。風輕輕撫著奶奶的發絲。那歌聲，仿佛令奶奶的皺紋失去了顏色。隱約中，我好像見著了奶奶年輕時的模樣。

那時候我年紀還小。天熱，我總是在夏夜里鬧著不肯睡。蚊蟲的打擾總讓我愈加煩躁。剛躺下不久，蚊子便找上了門。我揮舞著手，妄想著可以驅趕它。但它無視我的“警告”，依舊在我身邊唱著勝利的戰歌。我又用被子掩住頭，但被悶出的汗又不得不使我探出頭來呼吸新鮮空氣。哄我入睡的奶奶也很無奈，輕手輕腳地走出我的房間，我以為，奶奶可能也要去睡了吧。望著窗外還亮著的路燈，樹葉間落下斑駁的光影，知了還在鳴著。

我正愁著該如何入睡，因為睡著了我不會再感到焦躁，睡著了夢鄉里有清澈的甘泉……

黑暗中，溜進些光，奶奶又打開了我的房門，手里握著那把蒲扇，輕輕地坐在我身旁，用蒲扇輕輕拍著我的背，一上一下地輕搖著。扇子送出的涼風縈繞著我，蚊蟲也不再來打擾我了。慢慢地，慢慢地，我的心就靜了下來。房間里的空氣似乎也沁人心脾。奶奶的身上有股讓人安心的味道。不久，我困意涌上，便睡著了。也不知奶奶陪了我多久。清晨，當陽光灑進我的房間，又一個夏夜過去了。

漫長的童年，奶奶就這樣輕搖著蒲扇，陪伴我度過了無數個漫長的夜。

后來，我們搬了家，我也長大了，但奶奶的那把蒲扇卻不知道放在了哪里。

這些年過去了，每當夏夜來臨，奶奶的蒲扇便在我心底搖起。

（指導老師：陳治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