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這周第二次出現在研究所的病房里了,真希望不要再有第三次了。”
覃醫生溫和有禮的聲音劃破了朦朧的回憶,柳思潼嘆了口氣,她睜開眼睛,觸目所及的又是熟悉的白色,一切仿佛昨日重現。
“是啊,我也希望這是最后一次了。”她說。
柳思潼注意到自己的右腿被懸掛起來吊在天花板上,她的整個小腿都打了厚重的石膏,于是問道:“我這是怎么了?”
“小腿骨折。”覃醫生說。
恐懼攥住了柳思潼的喉嚨,她沒有辦法走路了?不過很快柳思潼就反應過來,她不可能受到研究所無法快速修復的傷害,畢竟她是仿生人,零部件總是可以替換的。所以“小腿骨折”只是一個幌子。
柳思潼調整好語調,擠出聲音問道:“這個石膏需要打多久?我還能……”
覃醫生合上手里的病歷,安撫地朝柳思潼笑了笑,說:“石膏一周之內就可以取下來了。恢復得當的話,你還是可以繼續參加天幕聯合運動的選拔賽的。”
柳思潼沉默地垂下了眼瞼。覃醫生的話至少透露了這樣一個信息:段佳蓉她們很可能并沒有把走廊上發生的事情的全部細節都告訴覃醫生,不然他不可能還在她面前維持有關天幕聯合運動會和選拔賽的這一整個謊言。
柳思潼謹慎地說:“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我們之前一直以為只要你不跟你的隊友住在一起、不跟她們一起訓練就行了,沒想到在臨近比賽的時候,那些孩子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衛教練會處理處罰沙頌藝的事情,你就好好地待在這里休養吧。”覃醫生搖了搖頭,把這件事情揭了過去。
他意味深長地總結道:“別再出什么事了,你的時間可是不多了。”
“是啊,時間不多了……”
覃醫生貌似不經意地提起:“對了,你被隊友從樓上推下去的這件事情不知怎么的泄露了出去,現在外面有好幾個記者都想拿到你的采訪。”
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
柳思潼故作煩躁地揉了揉臉頰,悶聲說:“我可以不見嗎?你們之前不是也說,我最好不要去接觸記者……”
“但畢竟你也是要去參加運動會的人了,到時候怎么說也少不了媒體的關注,從現在開始學習怎么跟他們打交道,也算一個不錯的過渡方式。”
柳思潼抗拒道:“不了吧,我現在沒有心情見任何人。”
覃醫生寬容地笑了笑,“好吧,那就先晾著他們,等你什么時候想見記者了再說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覃醫生走后,柳思潼摁下病床邊的操縱按鈕,讓背后的床鋪向上折疊,好好讓自己坐起來,近距離地研究自己被吊起來的石膏腿。
她的右腿從腳趾到膝蓋下面的部分全都被打了厚重的石膏,這些石膏讓她根本無法移動右腳,石膏下面的部分也沒有任何知覺。
柳思潼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小腿骨折”,覃醫生聲稱她骨折了需要在床上靜養,更像是想限制住她的行動。覃醫生想讓她安安穩穩地待到5月23日,待到被停機的那一天。
熵形研究所一定非常渴望擁有一個完整的成功項目,這個項目不能有任何可疑的瑕疵,所以他們才讓柳思潼照計劃繼續運行,直到最后一天為止。
他們不會如愿的。至少柳思潼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