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狹小的實驗廢物處理中心,李孝沅用力拉開其中一個被蓋上的實驗廢物運輸?shù)赖娜肟冢@個入口有1x1米寬,黃銅色的管道不知最后會通向何處。
“研究所的實驗廢物不需要經過特殊處理或者什么的嗎?運送出城的時候也不需要檢查嗎?”柳思潼問。
綠色的霓虹燈光映在記者的臉上,顯出一種像生銹的銅像般的質感。她沒有回答柳思潼的問題,只是在油畫般的臉上描繪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李孝沅問:“準備好了么?”
柳思潼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滿是消毒水味道的空氣,彎下腰鉆進了運輸?shù)馈?/p>
在數(shù)個折彎后,她落到了一袋袋垃圾中間。裝有實驗廢物的垃圾袋相當大,而且每個都沒裝滿,垃圾袋的內部充滿空氣,因此能夠提供極佳的緩沖。
沒過幾秒,李孝沅也從上方的管道里被拋了下來。她落到垃圾袋上面,吃痛地低聲罵了一句。
柳思潼在黑暗中不明白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只能朝聲音來源的方向問道:“怎么了?”
“沒什么,正好摔到了什么器械上面。”
柳思潼同情地摸了摸鼻子,繼續(xù)問:“我們接下來要做什么?”
“把自己埋到垃圾袋里面、把自己也變成一個垃圾袋,然后祈禱不會有任何人發(fā)現(xiàn)。”李孝沅說。
柳思潼認命地把自己埋進一個個垃圾袋下面,這種被掩埋的感覺跟她在泳池里沉下去憋氣的感覺有非常可憐的一點點相似之處,這勾起了柳思潼心里奇怪的懷念和悔恨之情。
“在這樣做之前,我應該先多游兩次泳的……”柳思潼喃喃道,她以為自己的聲音小到不會有人聽見,但是卻錯誤估計了她和李孝沅兩人之間的距離和這個密閉空間里的寂靜程度。
李孝沅悄聲問她:“參加天幕聯(lián)合運動會的游泳比賽項目……是你自己想要的嗎?”
“這是……柳思潼之前一直想要的。我想既然我的全部記憶都來自于她,那么可能我自己在內心深處也是想要去參加這個比賽的吧。”
柳思潼沒有辦法欺騙自己,在無數(shù)個失眠的夜晚里,她不知道多少次地幻想過自己站在頒獎臺上,被鮮花和掌聲環(huán)繞。他的父母會為她感到驕傲,她的身份會得到認可,她的人生會邁入一個嶄新的階段……
“外面可不會再有運動會了。”李孝沅說。
“我知道。”
“但你還是可以游泳的,你知道吧?”
柳思潼彎了彎眼睛,輕輕地說:“我知道。”
突然,柳思潼和李孝沅兩人所處的空間抖動了幾下,整個空間緩慢地向一側傾斜,兩人都沒有了聊天的興致,各自抓住身邊的垃圾袋,確保自己在被轉移到實驗廢物轉運車的過程中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有幾道暗淡的光從縫隙中透了進來,但很快柳思潼的視野又回歸了黑暗。
柳思潼跟垃圾一起滾落到另外一個空間里,這里的空氣比之前凝滯了許多。
她側耳傾聽發(fā)動機發(fā)動的噪音,能感受到自己所處的這輛車正在往某個方向行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