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璇
漫山遍野的絢爛,我卻留不住一瞬。
鄉下人家的燈火早已熄滅,只有月光微照。忽然,只是一瞬,大片的銀白闖入我的視線。我的目光定住了——那是開滿山腰的曇花。
我飛奔至曇花叢前,十幾朵已經悄然開放。花托竭力翹起,錯落有致的潔白花瓣,還沾染著雨水的足跡,眾星捧月般包繞著銀絲狀的花蕊,緩緩向外綻開。花的底部迸發出細長狀的花瓣,用力向內收,仿佛下一秒就要緊緊地握住將轉瞬即逝的艷麗,化作永恒,鐫刻在這蟬鳴四起的螢火之夏。
風掠過山腰,漫野的銀白同綿軟的絲綢舞動,沁人的芳香拂散煩惱,引來螢火蟲的駐足。這時,我才看清,還有大片的花骨朵含苞待放,深紅色的枝干仿佛有無窮的力量,緊裹未開的花瓣,像害羞的女孩緊捂羞紅的臉頰。潔白的花瓣似不甘束縛,蓄緊了力,吃力地頂開枷鎖。花枝落了勢,逐漸舒展開來。
一會兒,花便開得爛漫了。旁邊幾朵也不甘示弱,接連綻放。一朵、兩朵、一簇、一叢、漫山的曇花都開了。風中搖曳,花姿絢爛,無數的螢火蟲發著光接踵而至,漫野的曇花仿佛置身于銀河中。花前月下,幽隱芳香仿佛讓人看到,一個翩翩少年端坐其間,銀白的長發和長袍被仙風繚繞著,叫人深陷其中。
風吹過,月亮不被察覺地往西偏了頭,螢火蟲少了些許,曇花的顏色開始黯淡,再沒了方才的生機。它們緩緩垂沉,耷拉著花瓣。微微的昏黃色很快蔓延到各處,銀白的花瓣再也無力抬起,像美麗的少女走到了時間盡頭,蒼老得再無血色。我心一沉,想挽留卻束手無策。
“好可惜,明年還會開嗎?”不遠處的小女孩問道。“不會了,它們永遠地走了。”種曇花的老者意味深長地說道。
我不禁鼻尖一酸,輕撫著花瓣,仿佛能讓它死而復生。“花期這么短,種植的意義是什么?”我問道。“可它的美已經在天地間綻放,這就夠了。”老者解釋。
原來,曇花的生命不在于長短,而在于活得明白,活出意義。曇花的盛放如同天邊劃過的流星,剎那的絢爛,卻足以讓人珍惜難忘。
人在時間的長河中,也同曇花一樣短暫。既然沒有永恒的生命,何不珍惜眼前,循著夢的足跡,去綻放屬于自己的光彩?
【學生互評】文章結構嚴謹,語言生動,看似平常的曇花景觀,在作者細膩的筆觸下,變得活靈活現。讀之,既能欣賞到曇花盛放的美,也能領悟到曇花帶給“我”的啟示。(點評學生:劉? 琳)